温辞转动手上的钗子,缓缓道出:“这根簪子被人动过。”
“何出此言?”赵邝将她手里的物证拿了过来,仔细端详,少了颗珠子,却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妥。
“此钗用的是爪镶法,若是自然脱落,那只可能是稍许松动,可是你看这个钗子,这镶嵌之处,明显是被人掰开的。”
“封爱卿可在?”赵邝点名道姓问道。
温辞听到这个熟识的名字,心都颤了下。
“臣在。”只见一身藏蓝色官服的人不疾不徐缓步上前。
故人相见,只当不识。
“看看。”赵邝将手里的钗子递了过去。
刺目的黄晃动了他的眼,打一眼就能看出,这东西价值不菲。
哪怕是如今,她也已然如故,锦衣华服、金钗罗裙,可能也只有这些才堪堪配得上。
“此物确有人为损坏的痕迹。”
“可能查出是谁?”
瘫倒在一旁的元婕妤,肚子抽痛得更厉害了,然而她不敢发出一声呻吟,这孩子怎么来的,谁都可能不清楚,陛下不可能。
这孩子就似一根白绫,时时刻刻悬挂在她脖颈。
温辞怎么可能不记得祸事起因,钗子已经交出,低眸便看到婕妤冷汗津津。
“陛下,钗子事小,如今婕妤身体不适,还是先行妥善安置吧。”温辞也不想出言提醒的,但若是这第一胎真的掉了,她也少不得被朝臣暗地里讨伐。
话音刚落,便见赵邝眸色深得见不到底,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一不小心就要毁灭周遭的一切。
温辞呼吸都滞了一瞬,不明白这怒气是针对的谁。
身后的人,更是不敢动作。
场面僵持,众人纷纷低着头,不敢直面圣怒。
“来人,抬下去。”怕扰了眼前的帝王,菊园的呼吸都开始似有似无了,但到底是安排了下去。
“诺。”
温辞这才看向手拿钗子的封暨章,他默默垂着头,一言不发,像是刚才那场风暴影响不了分毫。
“封爱卿,可看出什么了?”赵邝见人已抬了下去,仍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臣可否观一观在场众位的手?”
此言一出,偌大的菊园,一片哄闹,这宫妃之手,怎可给外臣观摩,滑天下之大稽。
连赵邝也顿了顿,属实也没想到他会提这个要求。
思想顽固的朝臣已经开始了叫嚣:“不妥,此事不妥。”
温辞倒是好脾气,“陛下,臣妾可否替封大人借成公公一用?”
赵邝颔首,转瞬温辞便将成公公交给了封暨章。
“封大人,外臣多有不便,有何事可吩咐成公公。”
封暨章和成公公低语了一盏茶的工夫,无一人听清他们讲的啥。
周围人惴惴不安,就怕祸事牵扯自身。
深宫生活本不易,若是招惹事端,一不小心就要祸害到家人。
温辞自长乐宫出来,也没曾想竟然滞留了如此之久,如今正午已过,正是午后好眠之时,平时都是在宫里坐着,逗逗金蟾,尝尝点心茶水,今日倒是倒霉,出门没看黄历,硬生生站了这么长时间。
温辞吃啥也不能吃亏啊,赵邝的手本是揽在她腰间的,她也没注意什么时候放上去的,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她就却之不恭了。
温辞半边身子瘫在赵邝身上借力,底下的腿轮换着施力。
赵邝:“……”负重站岗。
封暨章自刚才一直低着头,地上的影子,随着太阳西落,逐渐拉长,他默默看着温辞的影子,已经快覆过他的脚面,手上的钗子都握出了印子都不自知。
只是转瞬,那快要触碰到的影子便失去了踪迹,另一片高壮的影子覆盖了上来。
这一次,他没忍住抬起了眸。
看到眼前丽影成双,心跳“咚咚咚”的,像是告诫着他,只一眼,他便又低下了头。
温辞其实一直关注着他,温良恭谦真的做到了极致,那低垂着的头,像是宣告了她们之间的死刑。
终已成过往。
如今君君臣臣,相见不如不见。
几息之间,她便收拾好了情绪。
眼里换上来惯常见到的矜娇。
成公公将园子里每个人都手都观了一遍。
连大臣都没放过,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确实,这些老臣鸡皮鹤发,远远不如一群宫妃来得水灵,比他都远远不及。
观了一圈,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
转身,便朝着封暨章耳边“嘀嘀咕咕”了半天,随后老老实实站至赵邝身后。
片刻之后。
封暨章站了出来,挺拔的身姿,连一旁的长夏都羞红了脸。
温辞都要忍不住冷笑了,刚还为了得到陛下的青睐咬住她不放,如今倒是又朝着封暨章惺惺作态。
封暨章修长的手,拿捏着笏板指向一人。
连温辞都震惊了,“德妃?”
德妃见到此景,出言争辩,“封大人平日里审案,都如此儿戏吗?平白无故污蔑本宫?”
封暨章既不辩驳,也不称罪。
“原因有三,一则贵妃娘娘言明,钗子来之前是好好的,如此,此事便只能是园中之人所为,刚成公公亦讲事情发生时,贵妃周边的人问了一圈,一丈之内仅有八人,德妃、元婕妤、林嫔、于美人……”
听闻此言,温辞都出乎意料,她一直以为长夏在里面动手脚,竟不是她?
“二则,刚才成公公检查了各位的手,有瑕疵的且在这八人里面的,仅有德妃一个。
三则,贵妃进园时无人可进身,只有中途倒下时,是最好的下手机会,此钗环戴于右侧,那么下手的就只能是一同倒下的身下之人或右侧之人。”
温辞也不可置信,但又觉得甚是有道理。
“本宫的手,何来瑕疵?”
说完她大大方方将手亮了出来。
如今宫里的女人,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