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已经定了心神,无谓的恐惧,只会让人心烦意乱。
如今谁都能乱了阵脚,就她不能。
温辞踏入明德殿。
她见着了坐起身来的封暨章。
眸子里还带着些迷茫。
温辞踏入偏殿的脚,此刻重愈千斤。
若说她最不能面对的,便是封暨章了。
死了,她不能面对,活着,她不敢面对。
心情极度矛盾。
封暨章看着她的眼神,干净的像他们第一次初见。
往日吸引着她的,也是这般干净的眼神。
可如今,他还是曾经的他,她却早就变了模样。
温辞假装镇定的走进来。
即便她心里想的再多,面上也不能表露半分,特别是如今这种时刻,她连作为朋友关切的问候一声,都做不到。
他们之间,只能是君臣相待。
“封大人如何了?”
温辞并不知,她的脸还带着血,斑驳的血色,引的人心底恐慌。
封暨章见着她的脸并无伤口,才放下心来。
本想拱手回话,可缺了的一臂,让他连简单的行礼都做不到。
温辞看着他顿了顿的身形,拼命嗯的压抑着自己酸涩的眼眶。
“不必多礼,该是本宫感谢大人舍命相护,封大人好生修养便是。”
两人隔空对望,无数的无奈和心痛,隔世经年,点点滴滴都化为了如今的局面。
温辞根本不知道开口说什么,何况在这满是太医的明德殿,旁边还躺着赵邝,她能做的便是不动声色。
“能劳烦娘娘,帮微臣给宫外的小厮和婶子报个平安吗?”
温辞点了点头。
封暨章的眼眸里很平静,像是根本没有断臂这回事。
可是他能忽略,温辞却忽略不了。
她宁愿断臂的是自己,也不想让封暨章替她承受这份痛。
温辞知道,封暨章是想让她安心。
她也嗯嗯如他所愿。
一旁的赵邝还在昏迷着,明明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可就是醒不来。
太医用了各种方法,到最后只得一个听天由命。
温辞不想听天由命,她想着这世上或真有高人。
脑海里第一个想起的,便是定国寺的无尘方丈。
他当年能早早预料到陛下三十大劫,未必没有化解之法。
温辞即刻吩咐了下去:“成公公,去定国寺请一趟方丈,务必要将人请来。”
成德福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赵邝对定国寺的态度很平平,但又肯定了它乃太行第一佛寺,往年的祭祀典礼,却又不用这一号佛寺。
“诺!”
既然太医没有办法,那求神拜佛,特别是这些有灵性一点的佛寺,未必没有用处。
时过四年。
温辞又再次见到了无尘。
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孑然一身,世外之人的风度刻在了骨子里。
“方丈可知我这次寻你前来,所为何事?”
“施主所求之事,贫僧无能为力。”无尘像是知道了什么,又像是空口白言随意答了一句。
“为听我所述,怎知自己不能为?”
无尘笑了笑,“世间因果循环,就像施主,四年前贫僧曾说日后,必当显贵通达。”
温辞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便是如今这般显贵吗?我并没有如此大的野心,我之所求,平安顺遂罢了。”
“世人所求皆不同,所求不一定如愿,但所得皆是天赐,也是机缘。”
“当真没有一点办法?”温辞对这机缘一词,并不太信。
“办法不在贫僧身上,而是看施主您。”
成公公送走了无尘。
温辞坐在御书房内,办法在她身上,可她却百思不得其解。
赵邝如今昏迷不醒,毒压制住了,但没有彻底根除。
毒既是西蓟国下的,即便是内宫秘药,也必会有解药。
破题之法既然是看她,按照温辞的思路,那边只有一个方法。
攻破西蓟。
既然两国已经撕破了颜面,西蓟如此不顾道义,那也别怪他大晋不顾情面了。
可如今,这事儿只能先暂缓。
那赵邝还是得昏迷下去。
若是举兵攻打西蓟,大辽必不会放过这一时机。
两国夹击,大晋必定腹背受敌。
西蓟和大辽目前还未联合,她如今只需要处理了西蓟的使臣,再嫁祸给大辽,这种局面还有办法破解。
忽然她想到一人,前冀平州州府,既是大晋官员,又是大辽子民,当真是一个恰逢其会之人。
如今此人还在大晋,此时此刻想要出太行,除非飞天遁地,不然终究是瓮中的鳖。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温辞将此事吩咐给了赵见,毕竟当初劫匪事件他全程参与,自己的闺女都被劫走了,此事必定上心。
事情才吩咐下去,皇陵那边便传来了奏报。
尚书令和西蓟使臣找到了。
难怪遍寻不得,原来都藏在了此处。
到底是料定了他们不敢轻易动皇陵,便觉得此处可以高枕无忧。
未曾想温辞并不是如此顾及规矩之人。
何况如今她才是规矩。
三人被五花大绑押回了天牢,宣太后也被带了回来。
如今的天牢可不似平常,隔三差五便有人光顾。
温辞下了朝,便直奔天牢。
尚书令已经是秋后蚂蚱,此刻蹦达不起来,温辞也懒得费工夫。
她直接去了关押西蓟使臣的牢房。
两人皆被五花大绑,捆于牢里,身体还中了药,软麻无力。
仲方野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抓住了:“都说大晋之人不行下三流之事,看来也不过如此。”
“以彼之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