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猝不及防下被厉鬼拖入水中,一开始他还收着灵力,却发现这河中之鬼众多,看到有人被拉入其中便如饥肠辘辘的兽乍见鲜肉一般恨不得要将他分而食之。
而且这忘川的河水也甚是古怪,落入其中似坠入流沙让人越陷越深,甚至连灵力在此都有种被抑制的感觉,怪不得选择不喝孟婆汤的鬼魂一旦坠入其中就会被困上千年之久。
正当他短暂挣脱无果,只得暂时暴露身份动用灵力摆托时,却见一枝带着几朵灼红的枝丫忽然探入河中出现在了他眼前,他先一怔后紧紧抓上这倾泻而下的枝条,借着力挣脱了河水和鬼魂的束缚上了岸。
在河水中蹉跎了一遭,上岸后的太子素衣湿透连发丝都贴在了脸上,虽然他面上仍处变不惊但落了一身水难免有些狼狈失礼。
太子瞧着众人争着上桥此处又有繁花遮掩并无人注意,便信手掐了一诀,霎时间衣冠如初,这才缓步走向那株桃树。
太子来到桃树跟前,躬身长揖一礼道:“多谢仙树出手搭救。”而后立于树下端详着这棵桃树。
先前在远处看此树周身萦绕着袅袅皊白,看着仙气盎然,靠近后这层雾气渐消露才出桃树真容,原来在其外繁花盛景之下还有近半数未开的花苞,纤长的枝干也并非多么遒劲反而还有种略微的青涩稚嫩之感。
这让太子想起了方才路上黑白无常说此树还未化形,看来确实年岁尚浅。
在此诡谲之地有人被冤魂拖入河中,普通人未必会察觉到,但作为鬼差不可能不知晓,既知晓却又默不作声无视,只能是因为这太过正常以至于在他们看来没有搭救的必要,而此树却肯倾枝搭救,可见其虽未化形却有着一颗至纯之心。
太子感念它的赤诚,欲报搭救之恩,但时间匆忙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答起,想着它既差一道机缘化形,便将临行前父皇赠予他的玉佩挂在了枝头道:“倾枝之恩,某无以为报,但有一玉佩灵气充盈,对仙树修行或有助益,赠挂枝头以表答谢之意。”随后他才转身离开朝着奈何桥方向走去。
命珏佩被挂在桃树枝头,微风吹动它长长的流苏,荡漾间放出来莹莹皊光,磅礴的灵力随着微光流入桃树。
霎时间桃树上那半数未开放的花苞竟一齐绽放,红绝满天,华彩如霞。
纵使外边的人被层层迷雾繁花遮掩着并不知此刻桃树内里的奇景,但仍觉忽然间心旷神怡宠辱偕忘,幽香扑鼻。
而在桃树中千万片花瓣飘落下来,渐渐汇成了一个少女,她自桃瓣中缓缓睁眼,亮出一双栩栩眉目,眼下一抹绯红,纵然瞳中如纯水澄澈无一物,却仍有种无端的含情脉脉。
刚刚化形的她穿着一身轻盈灵动的浅妃色襦裙,嘴角噙着笑意走到那放着光的玉佩跟前,轻轻将它从桃枝上取下,拿在了眼前好奇地打量着。
那玉佩上无字无名,让人看不出什么来路,但却一下子就助她化形成功,此刻她还能清楚的感到这玉佩仍在不断地向她输送着灵力,明明刚化形的灵物最是虚弱,可她现在却觉得体内无比充盈,大概全是这玉佩的功劳。
她想着刚才那个素衣青年不由摇摇头道:“好生阔绰的人,这样贵重的东西,受不得受不得。”
说罢将她玉佩系在裙带上,用手提着裙摆,想着去找到那个人把玉佩还回去,再谢他助她化形之事。
但她走了两步又回头朝桃树依依望去,一百年没离开过现在骤然要走,果真是……相当畅快!
“诶嘿。”她狡黠一笑,扬起雪白的小脸,毫不留恋的一路小跑朝着她期待已久的新奇世界而去。
太子这厢总算走上了奈何桥,踱步桥上方觉此桥极为宽阔,连带着也终得见忘川波澜壮阔之全貌,远离岸边河水中没了繁花点缀更多的是扑面而来的庄严威压,果然按鬼差说的不错冥界虽为鬼域却另有奇绝风光。
行至半途向远处眺去,便能看到彼岸下桥处的一个档口像是在分发什么东西,行人都驻足等候,不一会就集起了长龙,想来便是在领孟婆汤了。
“怎么样,看到了吗?”太子身旁有道人声响起。
“看什么?”另一人不耐烦的问道。
“孟婆啊,前头那个无常不是说孟婆是个大美人儿吗,这你都不看看?”
“哪有什么美人,发汤都是些小鬼儿,就是真有孟婆也肯定高低是个官,又怎会挨个给咱们发汤。”
“说的倒也是,那也太无趣了。”那声音略带遗憾的说着。
等到太子终于来到那桥下档口前,便见鬼差边舀汤边面无表情问道:“孟婆汤饮后忘前尘下轮回,汝可有未了之心愿?若不愿饮此汤,可入忘川等候。”一套流程迅速利落到好像重复过千百遍。
“未有。”
太子轻答道,如玉石轻击般利落,说完便接过孟婆汤打算饮下,可却猝不及防地仿佛听到远处一个清脆灵动的声音像是在唤他等等。
他捧着汤的手顿了顿,但很快便摇摇头,想怎会,此处又并无人识他,而后一饮而下,翩然行去。
然而还真就有人在后面唤着太子,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刚刚化形的小桃灵。
她刚出了繁花层雾,还来不及好好看看旁的,便追着那人上了奈何桥,怎料奈何桥上人如海多,她紧赶慢赶终于找到了那道素白的高挑身影,却眼看那人就要喝下孟婆汤,这才不得已喊道:“等等,那位郎君,等等!”
可得太远此处又人声鼎沸,他好像……没听到。
她的一声惊呼,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就连巡视的鬼差都向她望来。
那鬼差原本漫不经心打量的目光在触及她腰间悬着的玉佩后变得逐渐认真起来,他注视良久后忽然快步走向档口,与当值的那个鬼差耳语几声后像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又快步向她走来。
看着鬼差步步向她逼近,她心里不免有些忐忑,她这是犯啥事啦?大声喧哗也算呐。
但当鬼差走到她面前时,原本严肃的死人脸咧开了笑,微微佝偻这腰向她说:“不知仙子大驾,实在有失远迎,请随小的来。”
说着便引着她向桥下档口走去。
她被这忽如其来的客气弄得一头雾水,忙说是不是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