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周澂津出现的猝不及防,他像是小跑着过来,膝边的大衣衣角飞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身子往前面倾着,露出下面亚麻背心,面上不见什么表情,但总归是不高兴的。
望着许久未见的人,周知许慌了一下,心尖猛地被烫,却被熨的服帖。
她跑过去想要说些什么,对着人蠕动着唇,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下的情形。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和他在这见第一面。
到底,这不是件光彩的事。
周澂津看了一眼,把手里握着的手甩了出去,赵震踉跄了一下,退到了旁边。
“你,你……”
他指着周澂津,一脸的不可置信。
徐峥致踢着脚过去,勾着嘴角笑着“小子,咱们到一边说话。”
他比赵震高出了一个脑袋,又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平常不觉得有多健硕,一站到学校里,倒是高的可怕。
赵震几乎是被他揪着带走的。
他们离开,周知许略有些担心,又小声地喊了面前的人。
“怎么回事。”
周澂津微微皱了眉,并不想听周知许说出什么求情的话。
“校长先生要让我退学。”
说到这事周知许立刻紧张了起来,使劲的摇着头“我没做过那些不端的事。”
“二哥你要相信我,他们冤枉我。”
姑娘无措,小声地诉着自己的委屈,语声浅浅,站在男人的面前小心。
“我是被骗的,二哥,这些日子她都在骗我。”
想着这些日子她为姚静琪鞍前马后,周知许越发的觉得委屈,她以为她会放过她的,结果这些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姚静琪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帮她做作业,为她忙到半夜,到头来她还不知足……”
越说越多,周知许扫到对面人的脸,一下子顿住了,难堪地咬住了唇,面色一点点白了起来,怔着眼睛看人。
外人看来失意落魄,一身的憔悴,深闺里的怨妇,可怜又可恨。
周知许顿了顿,后知后觉地低下了头,她‘心甘情愿’做的这些事不能被外人知道,尤其是不能被周澂津知道的。若是再继续追究下去,恐怕连现在这个结果都求不得。
事已至此,她不念着能有什么挽回的了,只盼着周澂津赶快在退学书上签过字,离开这个藏着她秘密的地方。
想到此,周知许深吸了一口气,到底因为心底里那点龌龊的心思给憋红了眼眶。
“接着说,还有什么?”周澂津看人噤住声,又反问了过去,声音里带着点嗤笑。
“那些没有和家里说的,全都说出来。”
周知许猛地抬起了头,微微害怕。
周澂津面上的表情没有变,甚至草草一看,还觉得他文雅。
可他生气了,他生气时最爱阴阳怪气。
“没有了。”收了视线,周知许使劲的摇着头。
她不知道周澂津为什么生气,可原由左右跑不过是因为恼她。
主动地攀住人的小臂,她乞求着“二哥,咱们回家吧,这学我不上了。”
“你觉得单单不上了,就能解决?”周澂津冷哼着,避无可避地压迫。
周知许对上低下了的头,主人声音低沉,询问的意思却带着蛊惑,她慌了神。
无措之中强让自己站住阵脚“不上了,二哥不上了,我再也不想上学,我讨厌上学。咱们回家吧,求你了。”
“……”
这不是一个多难看破的游戏,不过是怀有企图的人略施功夫构筑了陷阱,等着一个没有脑子的女人慢慢落进去。
逃不过一个人财两空的结局。
周澂津不是一个爱遵守游戏规则的人,甚至愿意颠倒黑白,他再一次给了机会“你想好,若是回去,这事只能这样算了。当然,你要是松口,可以是另一种结局……”
周知许站在他身边,微微错了身形,她能看到姚静琪站在连廊的影子。
她什么都不怕,总归血脉相连的人不是她,她和曾岁聿的事若是东窗事发,不过就是一个男婚女嫁的结局。
而她逃不过一个乱伦。
在周澂津强势的眼神里,周知许缓缓却又坚定说出了口“二哥,回家。”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周澂津突然很失望,站直了身子,他看着面前委曲求全的人,突然的厌恶。
“书让你读也是无用。”
“……”
他们上了车,两个人各占了一边。
周知许悄悄地望着旁边闭目养神的人,几次想要说什么,可到底还是没有勇气。
她知道周澂津并没有休息,他此刻是悠闲的,偶尔会打着拍子应和外面传来的音律课上的调子。
看着那只放在膝头的手,骨节分明,中指上戴了银色的男士戒指,最上方的关节微微凸起,是长久写字留下的茧子。
他这些日子在干什么?这一路上可还太平?
锦州被划为了中立区,关东军虽然已经撤回了满铁附属地界内,可他们还有‘剿匪权’,听说三天两头的就要听见炮声,活命都艰难,他们办事该当是更不易的。
周知许有些着急,她总感觉若是现在不说些什么,周澂津将会一直这样疏离。
挑了最近发生的新鲜事,那些她还没来得及写信告诉他的事说着。
避免不了的要有剧社的事,谈及剧社又要牵扯上赵震。
周知许有意不想让他出场,只说了他之前不在的事。
“我原以为自己在英文上也是有些造诣的,可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莎翁的书我连看都看不懂,剧社里的学长们却能倒背如流。”
她处在里面只恨从前太爱偷懒,不好好学本事。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做学问。”
周知许望着窗外下学的同窗们,不由得惆怅了起来,她其实是喜欢上学的,要是能上学就算天天让她学算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