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上面的小人,她愣了一下,随后不由得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这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也知晓自己说话难听。
她写的该是毒的,有他这个珠玉在前,她怎么敢过于逊色。
周知许合上了册集,突然有点埋怨的心思。
周澂津爱玩把戏,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欢喜也罢厌恶也罢,全都藏在了那意味不明的的笑里面。
他的那笑,永远不要妄想着能够刹然明了,偏偏要等到若干以后,不经意间的,旧时旧景的,脑子被点一下,才明了他当时原来是那个意思。
也是从这时开始,周知许才慢慢悟出一个道理,同周澂津相处,总是要有滞后性,时过境迁之后,才能读懂他。
可惜,这个道理她明白得早,相信的却晚。等到后悔时,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
又找了一份报,周知许全须全尾的报纸看起来,等着人终于忙完后,已经又到了夜上时候。
周澂津站起身活动了活动筋骨,缩在沙发处的人听见了声音,整了整惺忪的眼,迷糊着把带来的习题集拿了出来。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走到半路又折了回去,从抽屉里带了包樟脑丸出来。
周知许有这样的本事,教她,总是要先舒缓些心情,以便消除她带来的恐惧。
“我该是说明白了。”
周澂津讲了三四遍后,才迟缓地停住笔,他歪过头询问着。
这不是要动脑子的问题,她该是听懂的。
周知许察觉到他喉头滚动了一下,视线落到了那略有些干的嘴唇上,拧了拧眉,却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她……该是听懂了。
“你讲一遍。”
“……”
周澂津突然觉得很可笑,撂下了笔,难得地有了怀疑的心思。
得益于这是支旋塞钢笔,并没有娇贵到因为这一摔漏了墨。
下面的纸张还是难以避免地被印上了两处浓迹。
周知许知道周澂津这是不高兴的征兆,赶紧把东西收了回来“我懂了,我真的懂了。就不耽误二哥的时间了。”
她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此,更不能因此挨一顿骂,周知许一面收拾着东西,一面观察着人的神色。
她也许真的不开窍,把人弄得双眼紧闭,眉头深锁,倒是让她羞愧。
“二哥,我娘过世后,可有留下什么东西?”
周知许磨磨蹭蹭地把为数不多的东西拢在了一块,赶在离开的时候开了口。
周澂津也随着这问题睁开了眼睛,他看了过去,眸中闪了一下。
“她走得匆忙。”
满府都在忙着她的五岁生辰,前一天晴格格还在请人为她做cake,后一天就做出了那样的事。
谁都没有料到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以卵击石。
“当时我在外头,并不清楚。她的那些遗物大概是被下头眼睛浅的给昧了出去。”
周知许摇摇头,她知道晴格格过世过的突然,好在当时所有人都只顾着督军了,岁枣就有了空挡把她的东西提前收拾了出来。
她在督军别院里住着,用的全是晴格格留下的东西。
她说的不是那些东西。
“不是这些,是她陪进来的嫁妆。”周知许差点脱口而出,十几箱子的金银。
临了她又按耐住了,缓了缓语气,随口地胡诌。
“我听岁枣提起过,我娘在银行存了一笔钱。二哥可知道?”
“你问这些干什么,你缺钱?”
周澂津反问着,他打量着人,只是抬抬眼,就让人受不住。
周知许紧张的揪住膝头上的衣料,随意的笑笑“不缺钱,但想要钱给二哥,以免你养我,养的辛苦。”
这是漂亮话,只是被她说的过于别有用心,以至于成了陈词滥调。
周澂津讥笑着“你明白就好。”
他翘起了腿,拿起桌子上的报纸看,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
周知许看他副样子,以为是自己说的过于委婉,他没有会意,明里暗里的又提了许多。
周澂津把报纸移了下去,扫视着面前的人。
“我说的话,你不信?”
这是问句,他却用肯定的语调说出来。
周澂津是个聪明的人,她的别有他意又过于明显。
这样直言不讳的挑明,周知许被噎了一下,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算了,周澂津这个样子肯定不知道,他虽然年纪长,知道的事情多,但和晴格格到底不是同一辈的人。
银行里的那笔钱该当是晴格格的私产,督军哪怕知道,也不会和他这个小辈说什么。
“我信,只要是二哥说的我都信。”
周知许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周澂津知不知道这笔钱又如何?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笔钱给他了。
从前是他养她,现在,她也可以养他了。
“二哥没骗过我。”
姑娘说得信誓旦旦,浑身带着了却一桩心事后的快活。她利索地拿起了东西,蹦跳着跑了出去。
周澂津想起王介甫写的诗。
一言为重百金轻。
这样地信他,未免太蠢了些。
……
任苒是在周澂津摇铃时进来的,她奉上了咖啡,随后先发地认了错。
她没看住周知许,让她见了不该见的人。
周澂津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说了下不为例。
“不必太限制她,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给了命令,任苒却捉摸不透了。
她想了几日,最后看着洋花园里多出来的几条锦鲤,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珠玉成山,金银满地。
没有人会不心动那富可敌国的财。
而现下摆着机会,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它骗过来。
任苒觉得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