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迫自己不去回想刚才的画面,除了接着看后面板块上的说明,李鱼书没有在这里再敢有过多停留,阴森的光线,在一楼花费的时间并不多,在往前继续走的途中,有那么一刻,她曾想过打退堂鼓,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等着自己。
沈欤走在一旁,其实不是故意不告诉他,而是刚刚和她讲话的认真。
此刻,看得出她有些紧张,为了缓和她的心情,沈欤眼带笑意,又给她讲起他们当时是如何抢救这些文物的经历,以及那年他们遇到的洪涝,讲述这些文物都是来之不易,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这其中的艰难不言而喻,李鱼书颔首。
截止到现在,全国共有亿件以上的可移动文物以及近百万的不可移动文物,所以每一个文物所也在积极落实上级下发的文物保护工作。
沈欤点点头,和她并排走在这段历史长廊之中,“有的时候还会遇到不可控因素,和资金问题。”
要修复,但最好是在保障完好的同时最小程度的修复,努力不破坏文物本身代表的一段历史,保留它自身的意义。
他所说的话,她曾在实习的时候,跟着师姐跑新闻的时候也听到一些历史方面的老师说过,可以说,现在的文物修复行业都在面临着一个共同的问题。
大部分情况下,这门专业技艺的要求高,而且涉及的领域太广阔了,况且新鲜血液少、薪资不高,很多人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就放弃了。
所以很多时候,哪怕一万个想留,但终归不能强人所难,人人都要养家糊口,对于很多人来说,热爱却不能当饭吃,有了信仰,却不能义无反顾的对自己的信仰负责。
“想要传承下去的确是件难事,宣传力度有待提高。”
李鱼书对沈欤说,她提到了如何在宣传方面可以实施的一些方法。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
一层的终点,转身向后望去,在这条摆放着各种历史文物的走廊里,眼前的事物都在某一段不知名的时光和地方,饱经风霜,直到后来,才窥得一丝天光,重新面世。走廊里的文物,任何一件单拿出来,都可供瞻仰的后人思考一辈子、两辈子。
它们,埋在土里太久。
现如今只是还不适应这个世界而已。
从左边出来,踏上电梯,大门入口有和一层一样的简介牌,她大致看了一下,二楼的文物贯穿着整个古代史,最后剩下的三层,演绎的是民国时期的发展历程。
参观的途中,她指了指对面的一墙山水画,主动调好光线和参数后,把相机递给沈欤。
“你能给我拍张照吗?我想留个纪念”
“好”
沈欤掏出伸在口袋里的手,自然的接过她的相机,点了点头。晦暗的角落,一位安保人员走了过来,许是不认识沈欤,在一旁严肃的说:“您好,禁止开闪光灯。”
回想到前面沈欤讲的一番话,光线对文物的坏处,她可以理解,李鱼书对安保比了个ok,缓缓走了过去。起初沈欤并不熟练,李鱼书走过去反复给他讲了两次如何操作。
“旋转这个镜头,然后用力按下去就行了”,她把他的手放在机身右手边的按钮上。
“轻按是对焦,重按就可以了。”
她一边说一边往钟意的那幅画的方向走。没费多长时间,拍完,沈欤把相机递给她。
“蛮会选的。”沈欤站在她身边,淡淡的说。
“啊?”李鱼书露出了个疑惑的小表情,她以为沈欤是在说自己选的照片,她还想夸他拍照技术不错来着。
接着,他缓缓开口,李鱼书才明白,她身后这幅山水画,是镇馆之宝,历史价值堪比《富春山图》。
李鱼书转过身回望,灯光正好打在他的脸上,眉目之间多了些沉思,茶色的卷轴,画里的山水静谧如昨、迷蒙山川,一草一木分开看都可成一副好景致。是一幅画,又好似是几十副画接连在一起。
她凑近,依旧隔着警戒线,最后看了一眼画尾的署名和红章:“沈舟?”,念名字时,她的嘴角在浮起笑意。为什么她会联想到她看的书,书里也有个沈氏,不知道会不会是同一个。
“见湖山,如见伊人”
沈欤压低了声音,缓缓念了句诗。
“元代谢应芳的诗?”
她的语气微转,这句话在她很早的时候就听过,小的时候还经常抄弄在书本上。但也有些不解,为何他会想起这句诗,这其中有什么寓意?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句?”
没等沈欤回答,手机铃声划破了片刻的宁静,进来时,他忘记将手机调成静音了。
沈欤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林宁,此时,他正在一楼搬道具。
参观的也差不多了,李鱼书随着他走出展厅,三楼的位置,往下看可以刚好看到一层的台子,椅子已经摆放整齐。沈欤接电话的时间,李鱼书站在一旁翻看着刚刚拍过的照片。
挂断电话后,他回过头询问:“一会儿下面有一场研讨会,你要去听一下吗?”
李鱼书顺手按了关机键,收起了相机放进口袋,看看下面又看着他:“主讲人是你吗?”
沈欤看了一眼下面的工作人员:“还有一位从北京来的教授。”
李鱼书心里盘算着,这也算一次学习的好机会,多了解一些其他专业的知识,总归是有好处的。
她点了点头,跟着沈欤往右边走了二十几米,乘着直梯下到了一楼。
周围是围栏,蓝色的,印着白色的英文单词。每个人的手腕绑着淡蓝色的手环,李鱼书注意到,貌似只有收到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入这个场所,再要么,就是些中正的媒体机构,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将手环绑在左手。沈欤在右边指了指第一排的位置让她过去,径直望去,椅子的背后张贴着他的名字。
“我在这儿,你一会儿下来坐在哪里?”她问,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占了他的位置。
“后半场才轮到我,整个流程,怕是没有机会坐下了。”他半开玩笑。
李鱼书“哦”了一声,看着沈欤离开的背影,不是特别远,他站在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