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我没提前打招呼就去了公寓。
向榆开门看见是我,有些意外:“这么早就来了?”
她一身居家打扮,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头发松散地挽在脑后,素颜更显清爽干净。
我一手提着乳胶漆桶,一手举着滚筒刷,“不用找油漆工了,我会刷墙。”
她不禁莞尔,“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技多不压身嘛。”
她湿漉漉的手在身上蹭了蹭,招呼我进屋,倒了杯茶。
“你先坐,我的碗还没洗完呢,马上就好。”
我跟着她走进厨房,饶有兴致地问:“你还自己做早饭?”
我还以为像她这样的女孩,多半不会亲自下厨。
“就煮了碗麦片粥,煎了个鸡蛋。”水声哗啦,她边洗碗边跟我聊天,“你吃过了吗?”
“嗯。”我挽起袖子,端起还没洗的平底锅,“要帮忙吗?”
她冲我甩了一手水,嗔笑:“出去啦!”
我闪身一躲,还是有几滴水落在了胳膊上,水珠渐渐蒸发,带来一缕酥酥麻麻的触感。
虽然被赶出厨房,但我心情莫名愉悦,在客厅里来回晃悠。
之前几次都是来去匆匆,这次终于有机会,好好参观一下她的小窝。
一室一厅的布局,客厅有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没有遮挡,能远眺城市的天际线,也能俯瞰大街小巷。房间虽不大,但色调干净明亮,布置得很温馨,原木色地板、米色沙发和窗帘、白色墙壁……
一切都很和谐,除了墙上那些星星点点的黄色污渍。
我心生愧意,决定速战速决。
开工之前,得先向主人请示:“我把客厅的东西搬到卧室吧?”
水声骤停,她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厨房,“你等会儿,我洗完了跟你一起搬。”
“不用,我搬得动。”
说干就干,我铆足了劲儿,一鼓作气,先拖沙发,再搬电视柜,然后是餐桌……没过多久,她的小卧室就被家具塞得满满当当。
最后的茶几空间不够,为了腾地方,我把沙发使劲往里一怼,沙发那头撞上靠墙的置物架。
架子一阵晃动,上面零零散散的物件全掉下来了。
幸好有沙发接着,东西都没碎,只是乱作一团。
我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凭借着模糊的记忆,把各种大件小件摆放到原位,只剩一些零散的小玩意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了?”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我心头一紧,手上动作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她,“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
“没事。”她语气淡淡的,从沙发和电视柜的间隙里挤了进来,跟我一起收拾这一片狼藉。
我小心翼翼地抬眸观察着她。她神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眉眼低垂,浓密的睫毛挡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确认她没有生气后,我这才松了口气,心跳渐渐恢复稳定。
她从架子上拿起一个漂亮的纸盒,把散落在沙发上的杂物一一放进去,什么胡萝卜发夹,猫耳朵发箍,龙猫钥匙扣,还有各种图案的徽章……
都是些女孩子的小玩意,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为防止有遗漏,我把沙发仔细翻找一遍,意外地从两张坐垫之间抠出了一根形状奇怪的东西。
它由两根细长条连在一起,呈“Y”字形,比巴掌小一点。
我正疑惑这里为什么会有根树杈,凑近一看,突然发现:
这好像是根鸡骨头啊?
噫,不会是她吃剩下的吧?怎么掉沙发里了?
还是,刚刚从盒子里掉出来的?
不管是哪种,都挺……匪夷所思的。
我看着这根鸡骨头,又抬眼看看她,表情一言难尽。
“看什么啊?”她从我手里拿走骨头,放进盒子里,“这是我旅游带回来的纪念品。”
啊?确定不是吃剩的特产吗?
我将信将疑:“谁会买根鸡骨头做纪念品啊?你不会是被人坑了吧?”
她哭笑不得:“这是许愿骨,不是鸡骨头,是用火鸡的锁骨做的。”
火鸡不也是鸡吗?
做的?怎么做?不会是没牙老太太嗦干净的吧?
我又从盒子里拿起那根骨头,凑近鼻底,隐约嗅到一股奇异的味道。
噫,不会还残留着口水吧?
“你这什么表情?”她又气又好笑,给我科普,“许愿骨是国外的一种风俗,吃到这根骨头的两个人,要拿住两头一起扯,扯到了中间部分的人会有好运气,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见我仍是一脸懵,她问:“对了,你看韩剧吗?”
她说了个剧名,我呆呆地摇头。这几年,别说韩剧了,我连国产剧都没看过几部。
“我就是看了那部剧,才知道许愿骨这个东西,前几年卖得可火了。”
我大概听懂了,反正就是个许愿的东西,跟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许愿池里的硬币、天边划过的流星一个属性。
“灵吗?”我问。
她想了想,回答:“心诚则灵。”
许愿是种玄学。愿望实现了,则灵;没实现,则心不诚。
整理好置物架后,我们走出卧室,在地上铺满旧报纸。
我搅拌好乳胶漆,拿起滚筒刷正要往墙上抹,她突然想到什么,喊住我:“等等,系个围裙吧,别把衣服弄脏了。”
她从厨房里拿来围裙,见我两手都拿着东西,便踮着脚尖,从我头顶套下围裙,又绕到我身后。
我看不见她,只能感觉到她离我很近,动作轻柔,呼吸仿佛贴着我的后背。
我不自觉屏住呼吸,心脏狂跳不止,双臂举在空中,僵硬不敢动弹。
明明是很正常的接触,我安慰自己,系个围裙而已,又不是系皮带,别多想。
可是为什么,连空气都香甜了起来?
“好了。”经过漫长的等待后,她的声音终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