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申在半路撞到沈无淹一行时,才刚过卯时,街上的包子铺还没开始支摊。
他急急忙忙跟沈无淹说,家里闯进来两个刺客,他跟郭老叟不敢拿她,他们想进房,她便威胁说要把里头的要件书信全烧了。
而且,她还真的烧了好几封。
杨年在旁听了,忍不住道:“沈大人,这些人实在是太无法无天了!往时在门前徘徊已经不堪其扰了,怎么还闯进家里,今日就派两个兵将守着大门罢?”
沈无淹面上未有显露,只道:“先去看看。”
他还有更心烦的事,早先收到李及双来的信,只说是双方已议过婚,以后不可再给他来信了,但若是定了婚期,倒可发封喜帖而来。
莫名地有些像她的口气,虽然他不太相信,但一时也拿不准。
他策马疾驰,不知那歹人烧的是什么,若烧的是李及双写的书信,他定是不会轻饶的。
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外,杨年和几个兵将跟在他身后翻身下马,一行人怒气冲冲地杀到了正房外。
郭老叟等在门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见了沈无淹,一把老泪先飞了出来:“大人,老朽无能,让歹人鸠占鹊巢了。”
“人在里面吗?”杨年暗声问道,握紧了刀柄。
郭老叟点头如捣蒜。
“真是反了天了!让我杨霸天看看是哪里来的小儿!”他当先一步站到门前,双掌猛然一推,“砰”地一声就撞开了门。
李及双正在侧间的席台边站着,计恩已经问了她数遍:“外头的人好像很生气,咱们不出去吗?”
她充耳不闻,反倒纠正他:“这一步不可这么下。”
等到来人闯进来大喝一声“贼人何在”时,计恩两脚刚刚下地,又被这一声震跌了回去。
他会功夫没错,但此情此景,总有一种理亏心虚的忐忑。
李及双候了片时,放下手中的压尺,缓缓转了回去。
“大人,就是她烧了您的书信!”郭老叟伸出颤颤巍巍的食指,大声指认。
杨年一时没看清,歪了歪脑袋,才瞧清楚她的模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心已经惊了。
于是左膝一软,旧病复发一般,顿时单膝跪下,高喊一声:“参见公主殿下。”
计恩惊呆了,一下子从棋台窄边的座上滑下来。
身后正按刀提息的兵士也吓住了,但到底是兵将,反应极快,也立时随杨年一道单膝跪下,齐声参拜:“参见公主殿下。”
郭老叟滑跪下去,脑子却浑浑噩噩的,眨巴着眼,混混沌沌地问:“谁?”
沈无淹一进门就见到了她,从背影便认出了人来,只是不敢相信,那封写着已议过婚的信还在他怀里放着,她怎么忽然就出现了?
果然那信不是她写的!
她绕过灯架,到得书案前,离众人只有两步之远,道:“都起来吧,不必行此大礼。”
杨年撑着地站起来,兵士们也全站起来,各个都望着她,有的欢喜有的好奇,不全是她从南方带来的兵。
“殿下,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呀。”杨年抹了抹脸上的水珠,也不知是汗还是泪。
“像迎俘虏一样把我迎进来吗?”她说笑道。
“那不可行,肯定八抬大轿……”
她插了一句:“再加一千骑兵。”
杨年哈哈笑起来,这时才意识到沈无淹一直未说一句话,便道:“殿下,末将等多有冒犯,现下立刻到院头自罚。”
说着一把扯过郭老叟,半推半架地把人抬了出去,连呆站在灯架后的计恩也一并被“请”了出去。
还未等门彻底关上,沈无淹已经一步上来,将她搂进怀里。
她也抱回去,但在他面前,气力总是显得过弱。
她想叫他名字,想问他是不是哭了,还没开口,他已经吻了上来,沿着颈侧,辗转到耳垂,又滑到双唇。
起初他还是温柔的,生怕弄疼她一般,到了唇齿之间,便不依不饶,长驱直入了。
“等等。”她想让他缓一缓,声调却全被他吞了去,变成了呜咽声。
他搂住她,臂弯有力,唇舌亦有力,像是一场飓风正席卷过来,必须躲进他怀中,才能幸免,可是他就是这场飓风,她几乎无处可逃。
只能朝后倒去,但双手还紧紧地抱着他,于是她跌在软塌上,连带着他也一道拉了下来,他的吻追着不放,丝毫不让人喘息。
她一向灵活的脑子此刻全是空白,没有了自我,也没有了沈无淹,寂静的书房内只有津水搅动的声响回荡着,以摧枯拉朽之势消磨掉她的意志。
空白之后就是眩晕,她每次觉得自己就要化开之际,又被他捧起来翻来覆去地勾缠。
最后,他甚至将她拉坐起来,抱在身上,她吓坏了,疲软着将他推开,他这才收了攻势,往前环抱住她。
她剧烈地呼吸着,余光瞥到外头天光亮起,都不知道他吻了多久,丝毫不知时间流逝了。
而正靠着的这个人,气息竟然没有一丝慌乱。
“太过分了吧。”她抓紧了他身后的衣服,感觉到他烫得吓人。
他不答,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每一次吸气都是她,直到她的气息再一次充盈进身体,才说:“还要。”
她贴得更紧了,生怕他拉开她再来一回,又小小地怨道:“这就是你同我说的第一句话吗?”
“还要。”他固执地重复了一遍,“第二句也是。”
“嗯。”她无奈地应了一声,脑袋落在他肩头。
他这才问:“弄疼你了?”
她摇摇头,有些难以启齿,最后还是道:“麻了。”
他只说:“再多来几遍,就好了。”
他总是这样说,令这颗心一点也没法静下来,等到周身的红与热都褪了大半,她才红着耳尖,喃喃地问:“就这么喜欢这样吗?”
“嗯。很喜欢。”他老实答,久别重逢的狂喜沉淀下来了,心也落地了,就不再急切了,“只喜欢对你这样。”
这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