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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者公,无我者明(1 / 2)

沈无淹脸色一沉,还未有任何动作,庚柔立刻不自主地退了两步。

这个兄长“死”过一次之后,便带了些阎罗样,头先在山中,她看见他一个人杀了那么多二足蟾的时候,她就知道如果李及双有事,下一个便是她。

她越想越不甘,硬着头皮顶了一句:“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有机会攀龙附凤了,就色令智昏了吗?”

“我是色令智昏没错,但也只是她恰巧是公主罢了。”他说得坦诚,既不躁也不恼。

庚柔万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爽快,噎了一瞬,又道:“那你的理想抱负呢?”

“找师父不能称之为理想抱负。”他依然诚实地答,只要庚柔不攻击李及双,就算对方用词再尖锐,他也不会动怒。

正剑拔弩张之时,李及双忽然笑出了声,庚柔终于望过来,眼神里第一次带着不安和惊恐。

这个女人果然跟常人不一样,没人在这种情形下还能笑逐颜开。

李及双笑着,肩膀都抖了,最后不得不用手按了按眼角,才停下来。

“谢谢。”她说,心绪已然平复,“恨我的人,从来都是在背地里算计我。谢谢你能坦诚地说你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这可比背叛好多了。”

庚柔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有些接不住这番不知是夸还是骂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及双在袋中摸索了一番,取出一点碎银,“这是一点心意,你收下做盘缠。当做我出钱买你的力吧,别当成陪我玩命。”

庚柔神色一敛,但怎么也放不下身段伸出手去接,只好嘀咕:“倒也不用这样收买人。”

“不是收买。”她正色起来,“若没有你,此事断不能成。你就当我高高在上,犒赏属下好了。”

当初庚柔假扮自己蒙骗李成检,反而身陷囹圄,单这一点,她就问心有愧。

“我就是不喜欢你这样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做着暴徒的勾当,也不管别人意愿如何。”庚柔还是揣着手,但语气已和缓了许多。

庚柔越说越觉得自己在理,“明明自己也没有什么本事,非要当出头椽儿。伥人那么多,杀得过来吗?就算要杀,也是公家的事,你怎么也犯不着去赶这趟浑水。”

话虽难听,但根本激不起李及双半点怒火,如她所说,她听过太多不堪入耳的咒骂,这些甚至不能算隔靴搔痒。

“难道你不怕被挖出眼球的是你自己吗?”庚柔又问,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心疼之气。

李及双低头翻了翻手掌,朝庚柔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去触那片空洞,那里只有虚无的两色光流转着,连应潮珠都触碰不到。

她温和而坚定地看进庚柔的眼里,说道:“在呼水城,城门一度被逃命的民众打开。后来外头的伥人涌进来,所有的人都四窜而逃,但有一男子,紧要关头越过众人,孤身去关闭城门。”

“难道他分不清敌我多寡吗?难道他不知道伥人的残暴吗?”她放开庚柔的手,垂手将掌藏进袖中,“他知道,但还是毅然往前。伥人咬掉他的肉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喊一声。”

“这不是男儿才能做的事。”她退回来,“若牺牲我一个,能激起一个人、两个人、一群人同仇敌忾,这世道便还有救。”

庚柔咬着牙不说话,一双眼却红了。

“青山不改,绿水常流。”李及双退了一步,本也没有劝她回心转意的意思,故而郑重道,“那便在此别过。”

她回身扶住沈无淹,他挽手将她牵起,等她站得稳当了,才并肩走上了前路。

燎叶目送他们离开,又回头看庚柔:“阿姊,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

庚柔摇摇头,用力抹了抹泪:“我几夜没有睡过好觉了,不对,几年了。”

她看他频频回头,难以抉择,便说:“你跟他们去吧,我话说重了,敖哥哥和公主都不会弃你不顾的。”

燎叶听得几欲落泪,最后长叹一口气,说:“你在这儿等我,我至少要跟他们说一声。”

他很快追上了他们。

李及双又拿出碎银,玩笑着说:“你最好收下,然后让你姐姐内疚不安,我才能安乐,否则我不是白挨这一顿训了?”

燎叶更加不敢收,还说:“阿姊脾气急,但她人不坏的。先前在我们外头寻殿下您的时候,因为怎么找都找不到德姜的密室,她都急哭了。怪就怪那些二足蟾都不会说话,让人好找,否则也不会让公主受罪。”

“我知道。”李及双反过来劝他,“她这么多年也在牢里吃尽了苦头,想过安乐日子再正常不过了,你好好照顾她。”

她其实喜欢跟庚柔这样的人相处,有事都能摆在台面上说开来,爽快利落,而不是暗自在心中积怨成仇。

沈无淹也劝燎叶把银子收了,他便老老实实收下了,最后忍不住伤感起来:“当初离开蓬川,我说好了跟着十六主你走的。”

“那你现在有处去了,不必跟着我也可以的。”她道,“你没有失信。”

他抬袖按了按眼角,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去抱了抱沈无淹,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燎叶一面走一面回头,沈无淹转身先走,她也不回头地跟上,听到前方的人说:“没见过挨训还要送钱给对方的。”

“我原本对自己还挺满意的。”李及双顿时停步,“让你这么一说,真是伤心了。”

他浅浅地笑了笑,侧过头来望她,用手抹了抹她的脸颊,那儿还有淡淡的红,像是从皮肤中渗出来的血色。

“下次若是还要探查敌情,把我也带上吧?”他说,一双手又凉回去了。

“我看你真的色令智昏了。”她反过来取笑他。

他微微笑着别过了脸,否认道:“也不尽然,我很清楚你在做什么,所以甘愿随行。”

“是么?”她呢喃道,“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的,只是这个想法说出来,就像天方夜谭。”

她不由地退了一步,环顾四方,前后无人,只有不绝的青绿,像是从蓬川绵延到此,也像是从神足山渲染到此。

他远比她预料的要透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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