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酷刑”下来,他也有些疲倦了,竟任由自己睡去。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为何睡在一张床上,等到他拉起薄被盖在身上时,她才发现自己在盯着什么,差些被那坚实硬朗的身板晃了眼。
更不要说他身上,全是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红印,像是有一群长着尖牙的小动物在他身上享受过饱餐。
她第一反应便是去看自己有没有受伤,低头一看,自己倒是穿得齐齐整整,不止玉带系得紧紧的,连足衣也一圈圈地缠着,毫不松懈。
“发生了何事?”她开口问,才觉得嘴又酸舌又麻,好像一整夜都在吃东西,但腹中不觉半点饱。
沈无淹见她醒了,不再轻手轻脚地起身,直接从床尾扯过中衣,反手披遮过来,直起身子抬脚从她膝上越过,一步踏到了地上。
她甚至看得见他的一双长腿,连足衣都未缠。
“无事。”沈无淹答,一会儿功夫已穿好了衣裳。
她按下一脸的心惊肉跳,撑床起身,不经意间摸到了袖中的一沓黄麻纸,抽出来一看,早已卷皱得不像样了。
起身后望了一眼凌乱狼藉甚至莫名有些湿濡的裙子,她直觉昨夜发生了很多事。
“你身上……”话到一半就停了,她没有问下去,因为忽然意识到,罪魁祸首是自己。
穿戴妥当后,他回过身来,看得出来她正绞尽脑汁地回忆,只好先向她解释清楚:“你还是清白的。”
她当然是,到后来他终于悟到她鲁莽里的笨拙,因为毫无经验也不知门道。
“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认认真真地说,脸色严肃得像是在讨债,“你会知道的。那时,我可不会这么好脾气了。”
听着像是威胁,还蕴酿着小小的火气。
她没有回答,莫名觉得他昨夜好像也没有很好脾气,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脑中全无印象。
既没有清晰分明的细微末节,也没有可供了然的荦荦大端,只有一片经久未用草茎磨过的铜镜里,显出两个人无法分割的身影。
***
清醒以后,她终于有能认真地读读那堆皱兮兮的黄麻纸里记录了什么。
首先是德姜发现二足蟾的经过。
大约四年前,他从蓬川逃出,曾路过绕壁山北侧的一个小寨子,在此寨中借宿过。
数月后他因事折返,再路过该村时,发现人去房空,但寨子没有荒废的迹象。
当时暮色四合,不宜赶路,他便捡了一处茅舍歇脚。
谁知入夜后,竟听得外头人声嘈杂,出去一望,见有人陆陆续续地从池塘中爬出来,回家劳作。
暗中打听后,他得知原来村中曾因饥饿分食过伥人之肉,他在此处甚至详细描述了自己是如何查出他们吃的是伥人肉的。
而吃了伥人肉的村民接连病倒。
当时,每个人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坟都挖好了,却又一个接一个地痊愈了。
痊愈后,腹部皮肤开始长出厚硬的鳞片,瘙痒难忍,唯有浇予冰水才可缓解。
其次是变得力大且迟钝,受不住燥热的日光。
故而所有人都只能日出而息,日入而作。
发现这一点后,他很想知道如果伥人也吃下伥人肉,会变得如何,或许以毒攻毒,能够解青络脑。
看到此处,她不禁哑然失笑,做着卑鄙之事,却非要戴着冠冕堂皇的高帽,徳姜这个人简直是虚伪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