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过后漫月大病一场,半步都不能踏出房门,可她心里还惦记着澹台烬挨了打,宫中人大多看不起他,更不可能给予他药物。
“咳咳……夏荷。”
漫月躺在床榻上撑起身子,本就不圆润的脸颊经此一病更是半分血色都不见。
夏荷端着药从门口进来吓坏了,差点没把药碗打翻,快跑到床边扶着漫月靠在自己肩上。
“小姐您怎么起身了?!”
若不是从小到大见惯了漫月这幅随时都要碎了样子,怕是以为下一秒肩上的美人就要随风而去,她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轻的不仔细感受就像是停了一般。
叶啸也是遍寻名医,各种珍贵药材都跟不要钱似的进补,可还是收效甚微。
平时无大碍,但只要染上一点小病哪怕是风寒,都能像现在这样要了漫月半条命去,只能靠她自己挺过去。
“我有事嘱咐你,你现在就去……冷宫送些活血化瘀的药……”
夏荷哽咽道:“您都这样了,还惦记他做什么?奴婢不能离开您,奴婢害怕……怕一转身您就不见了呜呜呜。”
漫月笑:“傻丫头怕什么?这种病还要不了我的命,但他的日子过得很苦,我虽病弱了些但自小锦衣玉食不曾受过苦,他本该在景国过好日子的可如今……我帮不上他什么,一些小恩小惠就当……弥补一些他在盛国受得苦楚。”
说完漫月就咳个不停,但手还一直推着夏荷:“快去!开春,寒的厉害去晚了他又要吃好些苦头。”
夏荷三步一回头擦干眼泪得令向冷宫跑去,心里想着早去早回。
到了冷宫朝里看了看莹心像是不在,从怀里掏出药膏放在门口转身想走。
“来了就进来吧。”
脚步还没迈出去,夏荷叹了口气只能转身走进去。
澹台烬靠在门边的小方塌旁,握着书本看向夏荷开口道:“夏荷姑娘所为何事?”
夏荷把药膏递给他:“我家小姐叫我来送药。”
澹台烬不自觉往她身后看了看,没看到漫月皱了皱眉:“多谢夏荷姑娘,那日我语气不好还未向你家小姐赔罪,万望多见谅。”
夏荷把手中的药放在方塌上:“我家小姐从不会介意这些,她向来菩萨心肠就算遇上些猫猫狗狗都会伸手援救,可惜老天不睁眼让这样的人受苦!”
澹台烬当然知道她口中的猫猫狗狗多半是跟自己画了对等号,他在宫中这些年什么难听的话没听过,这点委屈他早就习惯了,忽略了夏荷的挖苦抓住重点。
“受苦,叶小姐怎么了?”
夏荷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早先为了救你就把披风给你裹上自己受了风,这次又因你得罪了五殿下,在寒风里站了那么长时间,小姐本就身子不好,她怎么受得住!偏偏你还说那样的话,回去她便病倒了!”
越说越气夏荷恨不得上去踹他几脚,可小姐还在等她不能再跟这人废话浪费时间了,冷哼一声转头跑开了。
澹台烬放下手中的书本拿起药膏,手指不停在瓶子上摩擦若有所思。
三五日的功夫漫月也能下床走走了,在屋子里闷了这么多天,听宫女们说千鲤池附近有萤火虫,一时兴起披上斗篷避开夏荷一路往千鲤池中心的小亭子奔去。
不知怎的墨守成规那么多年,就偏偏今晚想放肆一回,反正也不会有人知道,明天再做回那个循规守矩的叶家小姐。
在亭子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半只萤火虫的影子,漫月有些泄气,刚想就这么回宫就见澹台烬提着宫灯走过来。
澹台烬:“叶小姐。”
漫月病了好些日子整个人憔悴的很,她退后半步连忙把斗篷上的帽子扣在头上遮住容颜。
“澹台殿下怎么会在这?难不成也是半夜睡不着来看萤火虫的?”
看着眼前少女遮掩的动作,澹台烬笑了刻意偏过头不看她。
“嗯……这里应该没有萤火虫。”
漫月惊讶,不服气的抬起头:“可我明明听说……”
澹台烬:“听说千鲤池附近有萤火虫?叶小姐想看萤火虫跟我来便是,道听途说怎能当真。”
本就是一时兴起现下已全无兴趣,更何况这幅样子也不适合跟人一起看什么萤火虫,刚想开口辞别眼前就多了一副手臂。
澹台烬一手拿着宫灯另一只朝漫月伸过来:“叶小姐大病初愈,又夜深露重如果不嫌弃我晦气的话就让我扶着你吧。”
本就到嘴边的话不知怎么说不出来了,楞楞的看着眼前的手臂,手不自觉的落到上面稀里糊涂的就跟着他走了。
走了没多远,澹台烬停下脚步,漫月四处张望了一下没发现有萤火虫刚想开口寻问,只见澹台烬挥挥手。
无数的萤火虫从草丛两侧飞出,萦绕在漫月身边,从未见过这么多萤火虫,漫月伸出手捧住一两只,又张手放出来。
“真好看,我从未见过!宫中怎么会有这么多萤火虫?”
澹台烬看向漫月眼底终于涌出些温度:“或许是它们也喜欢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