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的凡人之气而再活一世。
可要是取了它的灵丹,那它便是再不复超生,魂飞魄散。
就连先前吃下的凡人血肉所攒下的功力,也都将溃于一时。
它的灵丹早已与那群凡人融为一体了。
若它的灵丹被取,那便是自己死得凄怨,凡人又重获新生。
那么,凭什么呢?
潜伏百年,为的就是这一日。
凭什么要因他们的出现而功亏一篑!
——
它咆哮着起身,将苡鸢弹出去好几尺远。
苡鸢似早有所料,顺着那股气流轻飘飘地飞去。倒是司寇翾显得在意得多,眼看着就要拔刀赶来,若不是苡鸢说了句“无碍,待我速来”,他还真就要过去了。
溯魍褪去蟾.蜍外皮,露出里面黑色的肉.体,它被一团灰墨的浓雾包围着,肢体齐齐爬伏于地。
两条长舌往外一伸,在触到苡鸢的那刻以风驰电掣之势蜷缩起来,将苡鸢用二舌缠绕。
它口中的黏液润湿了苡鸢腰间的缕带,她只觉着身子湿热,暂时分不开眼神来顾及它下一瞬的攻势。
溯魍甩动长舌,以迅猛之速往地面重重砸去。
苡鸢被这一震惹得连连后退,在落地那刻缓过神来,这才从它变换的眼珠中发觉,溯魍这是被心中邪念所控制了,它现在的战斗力要比平时强上好几倍。
这便如同百年后的司寇翾一样。
同样是被邪念迷了眼,同样是嗜杀为好。
也同样是这样束缚着自己。
可司寇翾如今正端坐于炉顶之上,口中施咒,任一团赤炎火焰将这抹黑色吞没。
这是他在为寅旨的全城百姓献出自己的力。
他并非恶不可逆,也并非一丝善也不存在。
苡鸢又看着气急败坏的溯魍,对视那瞬,她腰间的力量渐渐加大,缠绕着她的长舌紧得她无法呼吸。
她抬手生出一道金光锋刃,径直地朝那两条长舌砸去。
斩断那刻,苡鸢得以落地。
它的身上有太多凡人的气息,其中又夹杂着可比天高般的怨念,两重力量之下,它比刚才不知要强了多少。
在地上周旋一圈后,苡鸢借掌间的两道金光而起,她悬飞空中,趁它眼神尚是迷离之际,前膛隐隐有一束光从中而出。
苡鸢双掌合十,在阖上眼睑的一瞬,那束光随着气流打在溯魍的身上,逐渐地,一团白金色笼罩着它。
溯魍愠怒地伸手去抓这束无形的光,呲着牙的模样甚是滑稽。
它以为不过是道再普通不过的光。
却不曾想,苡鸢抬眸那刻,一团碧火从她胸中而出,沿着那束光漂浮,短暂的瞬间,尚在空中的碧火燃尽它全身。
“啊——”
那炙烤的感觉,就像是千万只蚁虫在它身上攀爬,吮食它的皮肉。
漆黑的地界,因它身上的炎炎火光而被照亮。
溯魍为扑灭此火,在漆峡中四处窜动狂奔,无奈的便是,苡鸢这招“碧炎风起”就是在要风中时伤害最大。
它跑得越急,这火便燃得越烈。
眼看着自己的肢体正在眼前渐渐烧毁,它崩溃,绝望,甚至是跪在了地上向苡鸢求饶。
“神姬!神姬!求您,求您一刀了结我!我不要再受这个罪了!”
大脑被千万针灸攻占,它们在溯魍的颅内舞动,势要将它的脑颅搅成糊浆,再榨干它的血,捅出千万个洞,让它独自在风中饱受极苦之刑。
它忍受不住这痛苦,一心求个了结。
前面才说的“不想死”,放现在来看,还真是一文不值。
苡鸢的眼中早已难见悲悯,瞳仁中尽是冷淡的漠意,她开口即是审判:“一心求死?你如何对寅旨城百姓说出这样的话。你因私心邪念而终了他们的一生,是你自身想活,而并非是他们向亡,你凭何说死?他们尚是死不瞑目,又被你剖心食肉,死得这样凄惨,你又为何能死得轻松。”
说着,又往它身上添了一把碧火。
身上碧火燃得更盛,溯魍狂怒大喊,在空荡的峡谷中四处逃窜。
八手四脚全数被烧成黑炭般的焦感,在它身上零七八散地拼凑着,突兀得就像是从哪捡来的几根被烧焦的枯枝插在躯干上般。
风带起它身躯上的熊熊碧火,将峡内的野草败絮一并燃烧。
渐渐地,整座峡谷都被碧色的火焰吞没。
她在嘴边唤了司寇翾的名字。
那人施法中断,脸上却不曾有过愠色,只是略带迟疑地看着她。
她在炉底下仰起头,朝他摊开掌心,说:“奕霜囊。”
司寇翾领悟地在腰间扯出那收妖的锦囊,苡鸢要如何做,他一全数了然。
奕霜囊呈在手中,不出意料,也随着周边的风一并吹到盛火中。
囊内的小妖神哗鬼叫,嚎天喊地。
苡鸢则淡淡地将目光移向到处狂奔的溯魍身上。
烧到溯魍的两头时,苡鸢这才飞至司寇翾身边,她是站着的,玉立于炉顶上,而他却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半蹲在炉顶,眼不离底内。
她轻飘飘落下一句:“马上了。”
她未问为何需要溯魍的灵丹,只是顺着他的随口一提而去做了。就连现在也是,一个字也不曾多讲。
“本王——”
一声被拉长的嚎叫震破漆峡。
他们一同循声看去,竟只看到了满地的灰烬。
那是峡谷所有妖魔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