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可怕的军纪。
那股令行禁止下带来的悍不畏死,瞬间浇灭了这位清军千总胸中的怒火。
侄子而已,死了就死了,他又不缺这一个侄子。
官军本来兵力就不如反贼多,反贼又如此变态。
这仗再打下去,官兵必败无疑,而他们这些人怕是也难逃一死。
这几乎不用猜的,毕竟他们与传统的绿营军不一样,他们是真正的乡党型军队。
硬要做比对的话,除了年份不同,他们已然与后世淮军没什么两样了,都是安徽人,军中上下将官不是父子兄弟,就是亲属朋友,亦或是同乡兄弟。
只可惜,这个清军千总想跑,但却完全退不出来。
这带头冲锋容易,抽身而退可就难了……
大军纠缠厮杀,个人勇武终究只是小道。
随着身边亲兵一个接一个倒下,这个清军千总的力气也到了极限。
“噗呲!”
刀光一闪,疼痛之下他下意识捂住了喉咙,浑身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咳咳~咳~~”
血液顺着气管流入肺部,带起剧烈的咳嗽。
这个清军千总最后挣扎了几下,终于毙命。
耳朵也被出手的明军刀盾兵顺手割下,装入了腰间包囊里。
而这一个清军千总的阵亡,却是并未影响战场上已然杀红眼的明清两军,但杀红眼归杀红眼,打仗打的可不是谁更生气。
清军这边虽看似悍不畏死,但阵型早已被进退有度的明军分割开来,清军的伤亡越来越大。
终于……
一刚从前线退下来的清军千总开口喊道:“啊……弟兄们,速度随老子突围,咱们不给狗日的官兵卖命了!”
说罢旋即带着亲兵就跑,还有不少隶属于他麾下的清兵,同样也是他的乡里乡亲纷纷跟上。
正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他这一跑,跑时还大喊大叫,想把自己人都带走,瞬间就把战场的清军全给点炸了。
顷刻间,清军兵败如山倒,不少清军甚至还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
他们不知,明军自然更不晓得,不过没关系,不晓得归不晓得,该反推还是要反推的。
“传令全军,给我围上去!”
一声令下,明军
至于炮营,同样也是换上了虎蹲炮,并装上石弹,当成霰弹自由开火。
杨恭却觉得不过瘾,忽然狞笑道:“传令炮营,给本帅换开弹!”
开弹,不仅水师带了,便是陆师也带了,只是带的不多,主要还是为了测试实战效果。
利用虎蹲炮发射开弹已经是大明老黄历了,只是虎蹲炮口径太小,射程太近,黑火药开弹威力又太低,与其费力去造有炸膛风险的开弹,不如就地用石头弹。
而明军不一样,白大伊万,一发更比十发强,打出去的威力根本没得比。
足足二十几颗开弹被打了出去,靠着木托的作用(头重脚轻),飞的甚至比虎蹲炮原有射程还要远。
开弹一个不落,全落在了清军阵地。
嘭!
嘭!
嘭!
……
此起彼伏的爆炸,威力比之天雷营的手雷锤还强,且射程也更远。
“妖术!是反贼的妖术!”
“快跑,反贼用妖法了。”
“败了!我们败了!”
这一波开弹的炮轰,实际伤亡比之手雷锤还少了许多,却是带来了比手雷锤更好的效果。
没办法,炮弹的威力肯定比手榴弹强啊!
再加上炮的射程更远,直接飞进了清军阵地,而不是前锋。
清军大乱!
“都不要乱!都不许退!”
包参将挥舞着宝剑怒吼下令,但却根本无人听他的。
乡勇的弊端开始初步显现,各部练军都是同村同乡之人组建,就连把总、千总也是从中选举威望或者武力值最高的,仅有一个绿营军官担任最高将领。
隆科多想法很简单,这样既能扩充手上的兵力,而且乡勇与绿营也不是一个体系的,自然不用害怕绿营的汉人有了实力会造反。
但问题是,他防住了绿营,却是把乡勇给忘了。
毕竟不过一群泥腿子,隆大人怎会想到他们。
现在,大军溃败,根本没人听他这个绿营将佐的。
眼见怎么喊都指挥不动这帮练军,甚至大军溃败起来早已阵型破碎,还有当场倒戈的。这位包参将心气也没了,当即率领亲兵和仅剩的一些还愿意听令的残部,拢共不到千人,果断弃军而逃。
他这一跑,大纛自然也就没人管了。
连大纛都倒了,那些还在战场的清军再也无所顾忌,瞬间逃的逃,投的投。
不过半个时辰,战斗便结束了。
在数万明军团团包围之下,最终成功突围的清军不到三千人,永远埋在土里的清军超过两千,俘虏者仅不到五千人马。
当然,明军这边同样也付出了代价,阵亡者千人。
这个数字对比六万大军似乎不值一提,且战死的也多是新兵,但要知道,明军可是六万打一万。
且跟清军的战损比,差不多也就是一比二,这对比以往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就这,还是靠着开弹吓人,把清军给吓懵了,要不然,怕是伤亡还得增加。
杨恭和郑定瑞尽皆眉头紧锁。
在将俘虏收拢以后,杨恭自作主张将俘虏里的千总、把总全都揪出来,然后拉出去挨个砍了脑袋。
郑定瑞并未制止。
非常时期,杨恭首先是一个将领,慈不掌兵的道理无需多言。
不把这些人的头头核心砍了,要是关键时刻造起反来,那可就糟了。
在李家寨休整一日,清点打扫了战场……
他们是昨日临天黑前碰上,或者可以说是逃跑的清军主动撞上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