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下房的门被推开,刘德仁覥着肚子走进来,四下打量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阿疼身上。
“啧啧啧。。”
“瞧瞧,多可怜。”
“你不会有好报应的。”
阿疼见了他,恨得眼中几乎瞪出血来。
“那又怎样,我会不会有好报,反正你是看不到了。”
刘德仁得意的蹲下来,“还有几个时辰,你就要被丢进海里了。报应?”
他轻轻嗤笑一声,“我从来不相信这世间会有什么报应。”
“你就不怕萍儿化成厉鬼也要来找你报仇?”
阿疼恨声道。
“萍儿?”
“哈哈哈。”
刘德仁狂笑道,“若是怕,我就不会做了,若是她都能化作厉鬼找我,那么找我的人可多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刘德仁笑得神秘,“反正你也是要死了,告诉你也无所谓。”
他直起身,“那些被献到海里的人祭,每一个,我都是先尝了滋味的。。”
什么?
阿疼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见阿疼如此,以为她年纪尚幼,听得不明白,便得意的解释道“那些处女,都是先经我开了苞然后再扔到海里去的。”
原来那些被他手下抢来的可怜的女孩子,都是被他先□□折磨一整夜,然后再活生生灌下水银灭口,第二日再送到海里献给海神八千岁。
“你—你难道不怕海神怪罪?”
他居然敢这样亵渎海神的祭物,也算是色胆包天。
“海神?”
刘德仁像看傻子一样不可思议的看着阿疼,昂首道,“我就是海神。”
“那个被那些愚昧乡民叩拜的海神不过是我豢养的一只海怪。”
“哪里有什么海神,那些不过是我得到那些女孩子的手段。”
原来那只所谓能掀翻渔船卷起巨浪的八千岁竟然是这刘财主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只水怪,是他用来□□村里那些女孩子的障眼法,他垂涎村里的女孩子,便想出这阴毒的诡计来,玩够了那些女孩子,就扔到海里去喂怪兽。
他侧头对门外低喝一声,“进来。”
随即便低头走进一人,杏黄长袍,头梳高髻,垂眉搭眼,正是那日在海边的道士。
刘德仁对他忿忿不甘道,“白瞎了这样漂亮的脸蛋,可惜不是女孩儿,否则算这个,还差八个你便可以集齐四十八个处子的血了。”
原来阿疼虽然脸蛋漂亮,但身上又瘦又干,一向穿着那件玄色的黑袍子,面上又总是桀骜冷然的神情,村子里见过她的人一直以为她是个弱冠少年。
“无妨,炼丹也需要时机。”
那道士倒是安然自若,不急不慌的应道,接着从袖口掏出一张用朱砂画着符咒的符纸,拈在指尖念念有词,突然面色一整,双眼精光爆射,缓步来到阿疼身前,一探手,啪地将符纸打在她后颈。
那符纸亮了亮,便隐进皮肤,毫无踪迹。
“老规矩,用镇魂符将他镇住,天一亮扔到海里去。”
阿疼坐在供桌上被抬到海边,海边烈烈的海风吹得面上像一把把锋利的刀片在割,她望着远处苍茫的海水,淡淡的想,看来,她的人生就要中止了。
只是可惜,萍儿的仇她不能报了。
因为她不哭不闹,甚至连话也不讲,刘德仁倒是罕见的没有拿水银灌她,大概是认准了以她杀人犯的罪名,此刻即便讲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吧。
海边黑压压的围着一群人,那些村民狠狠的瞪着她,个个咬牙切齿,若不是要拿她做人祭,恐怕早就要冲上来将她凌迟了。
“啪。“
一团泥沙乎到脸上,粗糙的沙粒里面有海水的湿润和腥咸。松散的从脸上滑落下来。
“你这个杀千刀的狗崽子。“
用沙团扔她的是曹狗子,他手上还沾着一层褐色的沙子。
他双眼通红,满脸悲愤,俯身又团起一把泥沙,狠狠掷过来。
这一团泥沙正巧打在阿疼眼上,打得她眼前猛地一黑,痛彻心扉。
“好了好了。”
他还要俯身去团沙子,被二牛叔拉起。“算了。。”
曹狗子悲声恨到,“那萍儿丫头多么善良率真的孩子,她对你这么好,你像条流浪狗一样死在人家门口,人家救了你,不嫌你又臭又脏,给你治伤供你吃供你喝,你倒好,你去偷东西便偷,为什么要害死萍儿丫头?“
“为什么—为什么—“
他和二牛与张汉卿一直交好,眼看着萍儿长大,张汉卿前脚刚刚遭遇海难,二人原本就自责难过,没过多久唯一的女儿又死状凄惨,二人恨不得上前去剥了阿疼的皮。
那沙粒在眼中磨得生疼,阿疼却不用手拂开,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
她终于知道为何不用给她灌水银了,原来让她清醒的感受到人们对她的仇恨,要比给她灌水银更加痛苦折磨的多。
萍儿,如若有缘再见,阿疼一定好好偿还给你。
如若。。。
唉。。没有了,再不会有了。
她再不会见到萍儿,也不会有机会为萍儿报仇了。
阿疼心中一痛,身上又冷了几分。耳边响起萍儿无奈的声音,我们个个凡人一个,他要我们的命,难道我们有法子不给吗??
凡人的命,就这般不值钱吗?
自古以来,不是一直如此吗。
“为什么。。为什么。。。”
海水没过脚踝,没过膝盖,没过胸膛,不多时,冰冷的海水便呛进口鼻。
在村民的欢呼与痛骂声中,阿疼一步一步走进越来越深的海里。
海水冰凉刺骨,阿疼浸在海里,身体也越来越重,沉得也越来越深,就在意识渐渐要脱离□□时,突然一道白色的光划破水面,从上方照亮,恍惚间,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向她迅速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