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常寂不是专除魑魅魍魉吗?”
怎么太玄大弟子除祟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吗?
叶承双目一动,面上风轻云淡,只两眼看在伤口,
“我要剥开这些发炎的皮肉,里面沙粒腐肉不除,你手掌是长不好的。”
“哦。。”
“会痛,”叶承脸色冷淡,“所以,最好别叫。”
一边将银钗拨上阿疼手掌,
“好,不叫不叫。”
阿疼难得的听话,伸着手,任叶承用银钗挑开上面那层软皮,然后插进伤口里,剜出黑红色的腐肉,细细拨出里面的沙粒。
那些沙粒是阿疼被丹阳子责罚叩山的时候在石阶上磨破了手掌留在里面的,经过这一段时间,已经如蚌结珍珠,几乎要与皮肉长在一处,现在要再把皮肉沙粒分离,可想而知会有多痛。
但阿疼却只伸着手,不躲不避,果然一声不吭。
叶承抬眸看着阿疼笑嘻嘻的脸,“不痛?”
“痛啊。”
阿疼仍是笑嘻嘻的。“痛的要命呢。”
“。。。。。”
“这里没人,若痛得紧,你。。”
叶承垂下睫毛,“也可以哭。”
“哦。。”
只清浅的一句应承,回答得甚是随意。
于是叶承抬起头淡淡且快速的看了她一眼,便也再没了话,只专心的清理伤口。
阿疼百无聊赖地盯着叶承清理了自己两只掌心,挤出好些脓血,用溪水擦干净,温热的指尖勾了些伤药涂在自己掌心,一处一处的慢慢的仔细涂匀。
嗅到伤药那清苦的气味儿,目光才从他腰间悬着的崇华玉牌上移开,后知后觉的发现,叶承拿着的缠丝玛瑙瓶子,居然是她之前为了给他治伤,去二师叔那里求来的。
他不是说他不要吗?还以为他早扔掉了。
“咳—”
“这药你带下山了?”
“是。”
叶承将她两只手缠上布帛,将她裤腿从靴子拉出来卷上去露出膝盖,两颗膝盖上满是厚厚的血痂。
“不哭?
“呵呵。。”
阿疼仍旧笑嘻嘻的,“不过若是太痛,怕也是要忍不住的。”
叶承看了看阿疼细白的脸,抿了抿唇,低下头,将银钗插入血痂,沿着血痂边缘一点一点撕开。
如此理应钻心的疼痛,却仍旧听不到阿疼一丝声音,甚至连气息也没有乱。
叶承不仅抬头看向阿疼,却见她只是安静的盯着膝上伤口,虚无的眼神中似乎一丝稍纵即逝的恨意。
不知怎么,叶承突然心里狠狠一颤。
一种莫名的慌乱感始终缠绕心头。
“仙君就不好奇么,那丫头看似道法稀松平常,为何如此轻松的就找到了我这里。”
。。。。。。
那红衣女子的声音似乎响在耳侧。
叶承再看阿疼,又是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欠揍相。
微微嘘了口气,妖孽惯会蛊惑人心吧。
将目光从膝盖移开,看着叶承伏着身子给她细致的处理伤口,那动作,缓慢又轻柔。
看了一会儿,阿疼突然伸出手在叶承伏低的头上碰了碰。
“叶承,”
叶承抬起头,
阿疼清了清嗓子。
“叶承,”
“。。。。”
“你还在生气吗?”
“。。。。”
叶承并不答话,两只琥珀色的清浅眸子只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你不是因为我逛花楼挨了五十戒尺。。”
“谁说的?”
叶承重新低下头摆弄伤口。
“所以你根本没有生气?”
莫名的突来的喜意与释然。
所以你根本没有嫌我废物与累赘。。
又过片刻。。
“叶承,那你。。为何要为我上药,替我受罚?”
太玄戒律,不可亲近女色,不可心存亵渎,非礼勿视,非礼勿行。情只可独钟,心只系一人,若有行为密切,触其发肤,必是认定此生厮守之人。
叶承抬头,
“因为,我是太玄大弟子,崇华山首徒,是你,大师兄。”
。。。。。
良久,
“哦—”
“怎么?”
“没怎么,”阿疼依旧笑嘻嘻的。
“我还以为,你对我有情。”
顷刻间,天地皆静,万物无声。
叶承那对浅色的眸子缓缓望进阿疼眼底,
“我怎会,对你有情。”
我怎会,对你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