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萧程晋的允许后,王桢整理了一下思绪,冷静陈述。
“这次如以往一样,到了规定要出发的日子,属下便率领车队进城去国公府拉货物,当日去的比较早,城门刚开,守城的士兵比往日多了两倍有余,进出城的每一个人都需要严格盘查,连身上都不放过……”
镇国公府特地开辟的这条运送货物往来的路线,每次不一定会运送什么类型的东西,但每个月一趟,风雨无阻。
为了方便,一共有两个车队每次轮流出发,从边城回到京城交差后,车队人员便会暂时休息在京郊的庄子上,等待下次出发。
这一次,刚好轮到了王桢带领的车队。
入城时的阵仗,就让王桢察觉到了不对劲。
哪怕王桢随身携带着镇国公府的令牌,马车上还打着镇国公府的家徽印记,照样被拦下挨个搜身盘问。
往日里城门守卫盘查虽言,但也远远不到这种地步。
敏锐察觉到不对之处的王桢,压下马夫间的骚乱,命他们配合搜查,确认无误后才被放进城。
王桢不敢在路上耽搁,率领车队迅速赶至镇国公府后门,如同往常一样,由后门早早等待着的负责的管事带入府内,命人搬货上车。
平日里不管送往边城的是什么东西,孟氏都会亲自盯着下人清点装车,但今日却不见踪影。
但王桢是个谨慎稳重的人,并没有询问,而是安安分分同国公府的管事做交接。
等到货物装车完毕,王桢却被请去了老国公的院子,命他脱下身上穿着的夹袄,临时让数个婆子丫鬟赶工,把那一沓月光纱写就的密信,小心缝进了夹袄之中。
参与动手的婆子丫鬟,都是孟氏和老国公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动作麻利,很快就把夹袄恢复如初,针脚都没错分毫,连王桢自己都看不出这夹袄曾被拆开过。
等王桢把做好手脚的夹袄穿上,整理好着装,孟氏才扶着老国公夫人从内室出来。
“这密信交由与你,务必要送至将军府,见到荣伯才可拿出,让他交给世子姨娘。切记,不到将军府中,万不可暴露分毫。”
王桢回忆着孟氏当日的叮嘱,一五一十原样复述。
“夫人这般交代了属下,属下严格遵守,幸不辱命,顺利带到。”
“出城之时,可遭到为难?”
萧程晋眉心紧拧,料想王桢等人出城之时,定比出城还要麻烦。
果不其然,王桢重重点头,提及当日情形仍心有余悸。
“不瞒世子,当日出城受到了不小阻碍,属下等人连人带马车差点被当场扣下。”
当日进城都要严查,出城之时更是管控严格,不少人都被官兵拦下,不许出城。
若是敢有闹腾反对的,更是当场扣下,把人带走关押。
王桢看到如此场景心下打鼓,暗道怪不得老国公如此谨慎,费时费力的要把密信缝进夹袄里让他随身穿戴。
还未接受盘查,不能自乱阵脚。
王桢让车队打出镇国公府的旗帜,自己则掏出镇国公府的令牌悬挂腰间,亮明身份。
饶是如此,他们一行车队仍被拦下带至一旁,马车上的货物里里外外全被翻了一遍。
那群官兵毫不讲道理,把马车上装载的货物掀得乱七八糟,态度极其蛮横。
若不是有王桢拦着,一群暴脾气的马夫怕是要当场同他们翻脸起冲突。
等这群什么有用东西都没搜查到的官兵停手,王桢带领着马夫把被翻乱的马车重新整理了一遍,随即提出了要出城的要求,却遭到了一番为难。
他们不但不被允许通过城门,甚至守城门的官兵还想给他们扣一个“不配合”搜查的名头,把他们整个车队扣下。
王桢的耐性也是有限的,既然道理讲不通,他索性搬出了镇国公府施压。
镇国公归京休养至今,虽然行事低调,但不代表他身上的爵位和功勋是虚的。
“那群官兵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货色,”王桢不屑的嗤了一声,“后来他们内部商讨了一番,具体内容属下不清楚,但听到了一些类似‘打草惊蛇’之类的字眼,随后又经历了一番搜身后,属下等人才被允许出城。”
尽管如此,在出城前行了几十里地后,车队的屁股后头还一直跟着尾巴。
王桢假装没发现,镇定自若的领着车队照常前行。
身后的尾巴跟着他们连行了两座城池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方才悻悻而归。
起初,镇国公府费尽人力物力,特地开辟出这一条两地来往运送物资的道路,目的就不单纯。
这么多年来镇国公府伫立在风口浪尖,一举一动都小心谨慎。
这个表面上只用于运送物资的车队,实际上承担的是来往两地运送消息的任务。
防的就是一旦京中有事,边城一无所知,才特地开辟这么一条专门用来传消息的通道,现下刚好就体现出了这个准备的重要性。
王桢说完之后,还拿出几张纸,递到萧程晋面前。
“这是那个自称赵六的证词,”王桢解释道,“是荣伯刚刚让属下顺便带来的。”
随后,他又拿出一封还未拆开的信,放到桌上。
“这个,荣伯说是从赵六身上搜出来的。”
冉婉留在内室,一直努力竖起耳朵听着明间里的所有动静。
此刻听到王桢口中的“赵六”这个名字,她不明所以,但还在努力地仔细倾听,试图捕捉二人交谈的字眼。
萧程晋看过赵六的证词,当即气笑了。
王桢也忍不住咋舌:“怪不得那赵六这般理直气壮,人刚到将军府,就直接向荣伯要求要见冉姨娘。”
冉婉心下一跳,登时坐不住了。
这怎么还提到她了?那个叫什么赵六的人干了什么,又与她何干?
冉婉仔细回忆了一番,确认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叫赵六的人,在内室踱步片刻,最终还是耐着性子继续竖着耳朵探听。
王桢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动静,朝着内室的方向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