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芳这个气啊,指着牛国良骂。
“你是没长脑子,还是没长眼睛?”
看不到儿子那副为爱要死要活的德性吗?
这时候让他去相亲,那不是等着儿子跟他们闹!
“你以为订了亲事就能好了?那大老板岁数老大,一看就是有家室的,不照样让那小贱人缠上。”
牛国良为难了,“那到底该咋办?你倒是出个主意。”
郑国芳是没有主意的人吗?她早就想出了个万全之策。
“你把牛四调到城管队去,我自有安排。”
“城管队?”
川州响应国家号召,仿照京城组建新的城管单位。
目的是吸纳流入城市的青壮年劳动力,缓解市政各个部门的工作压力。
牛国良不是没办法,但牛四是个啥人,他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是牛家屯的老乡,两家几辈子都没来往了,连亲戚都不算。
他妈求爷爷告奶奶,把家里唯一的男丁送到牛国良手里,说是给口饭吃就行,别让孩子在乡下憋一辈子。
本来他也是好心,觉得年轻人嘛,只要肯吃苦,拉一把不是不行。
谁知牛四到了冲清县,很快和几个农村来的盲流搅在一起,吃喝嫖赌倒是学了个遍。
可是老婆郑国芳觉得这人能用,好像还真给她办成过啥事。
但如果动了牛家的关系,万一那牛四干了啥出格的事,岂不是连累自己?
“不行,这种走后门的事,让人知道会影响牛家声誉。”
郑国芳不以为然,觉得她男人太老实。
“牛家声誉是重要,可再重要,能有咱儿子重要?”
郑国芳这样一说,牛国良的底线动摇了,她再接再厉。
“你是啥身份?我是啥身份?难道要咱俩亲自跟那小贱人周旋?”
那小贱人猖狂着呢,今天一个男人,明天一个男人,站在大马路上也敢和她叫板。
郑国芳也是吃了没经验的亏,她堂堂国家干部,咋能纡尊降贵的,亲自教训那小贱人呢?
那种农村出来的小贱人,就交给牛四这种底层人来收拾,效果最好了。
牛国良的眉头锁了一会儿,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城管队招工是对外的,让他自己去考,只要能考上,这件事就交给他。”
郑国芳满口答应,反正她牛家夫人的身份摆在这里。
只要稍微跟底下人透点意思,谁不是上赶着巴结着她,替她做事呢?
“千万不能经自己的手,父亲和大伯的运作刚有眉目,不能影响仕途。”
郑国芳白他一眼,哎哟一声。
“这么个小贱人,还不是三两下就收拾了,等你的委任状下来,我也调到川州了,咱们好好给儿子相一门省会的亲家!”
牛家夫妻商量完毕,各自做着美梦。
“凤临祥”这边也终于打烊,结束了为期三天的“开业酬宾”。
陆离离瘫坐在大厅地上,完全不顾形象地躺下。
她闭上眼睛,仿佛还能看到无数人影在晃动。
耳朵不适应安静的环境,嗡嗡嗡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脑子。
“陆姐,模特的钱都给了,跟老许也结完账了。”
段平累得人都晃荡了,他半闭着眼睛汇报完,摸着墙出去,回家睡觉了。
“李峥也回去了,说部队不让夜不归宿。”
黄炳秋嗓子干巴巴,这几天喉咙都要喊破了。
纪检部科长的矜贵持重,被他丢到九霄云外了。
陆离离勉强睁开眼睛,爬起来理货算账。
前两天罗英和黄炳秋还避嫌,不肯看她们娘俩的账目。
可今天销量创了新高,娘俩又都累成这样,难道让她俩算一宿去吗?
“二姨,这三本您和二姨夫算下,我和我妈算这几本。”
罗英一把抢过来,“我当会计的,比你们算得快多了,用不着跟二姨客气!”
黄炳秋平时在家也会帮罗英打打下手,处理起账目来,两人是得心应手。
陆离离只笑不说话,笑得罗英都想敲她一下。
有了当会计的二姨帮忙,账目终于在十二点前算完。
看着三天一共九万多的总收入,罗英和黄炳秋的心,是被狠狠震撼了的。
“二姨,二姨夫,那天我的想法,你们再考虑考虑。”
陆离离认真说道。
“你们也看见了,店里只有我和我妈,是绝对忙不过来的。”
“很快我要考大学,去哪个城市读书还不一定,以后就是我妈一个人忙活。”
“要是我妈身边没个可信任的人,我这大学都念得不安生。”
陆离离知道二姨和二姨夫的顾虑,谁都觉得个体户不体面,眼里只有钱,俗不可耐。
但金钱的力量是伟大的,面对着实实在在的大团结,他们也藏不住眼中的羡慕和诧异。
“那不是还有段老板能帮忙?”罗英还在挣扎。
陆离离说,“段哥家在南广,在川州待不了多久的。”
别看黄炳秋有时候挺端着,但其实,他是个很有冒险精神的人。
那天老婆被外甥女说动了心,他又不是木头脑袋,只能更动心。
陆离离知道县里国营单位的状况,更想把有能力的亲人,拉出几年后的泥潭。
“这三天多亏了二姨和二姨夫,这一万块就是我给你们的酬劳。”
罗英脸色一变,当即反对。
“三天就要一万?离离,你这是要臊死我和你二姨夫!”
陆离离连忙解释,“二姨,您是没做过生意,不知道个体户分账的方式。”
“川州的规矩,就是‘一九分’,不信您问问二姨夫?”
罗英疑惑地看向黄炳秋,倒搞得他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个体户在旺季时,找人临时帮忙的,可不是给点工资就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