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英不太信任外甥女。
小丫头这张巧嘴,能忽悠得那群女同志,几千块几千块地花钱。
再是规矩也是川州的规矩,算不到他们两口子头上。
“离离,我知道你有心帮我和你二姨夫,二姨心里感激,但是……”
罗英狠狠心,“但是我来,就是给你和你妈帮忙,工资不工资的再说,这一万块钱是不能要的。”
罗凤紧张地听着,听到妹妹答应了,舒了口气,却又立即担心起来。
“那太好了,英子!……可是你和老黄的工作咋办?”
陆离离早想好了,快人快语。
“妈,现在单位都能停薪留职,不在县里拿工资了,单位高兴还来不及呢。”
罗英一指头轻点下她的脑袋,“年纪轻轻的,啥都知道。”
陆离离抱着她二姨安慰,“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小禾选个好学校,户口和房子的事,我来解决。”
黄炳秋眉头一皱,“离离,户口和房子是大事,你打算咋解决?”
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就算赚钱的头脑非比寻常,可也不能让外甥女出钱办事吧。
“放心吧,我跟段哥都商量过了,他在川州有不少房子,随便拿一套出来,把小禾的户口挂上就行。”
黄炳秋愣了,他倒是知道现在有些能人,手里攥着不少房子。
可人家赚的是出租的钱,咋能就给她拿来搭人情呢?
“二姨夫,段哥的情况是这样……”
陆离离把段平为啥离开南广的事说了。
“他可是要求着我,帮他解决做错的一万件大衣呢,用房子挂个户口算啥。”
一百多万的货,现在还压在卢新华的工厂里。
可怜段平一年多没见到儿子了,生怕再不回去,儿子真被老丈人改姓了。
“好啦,这事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陆离离完成一件大事,心情很好,劳累三天的疲惫袭来,她拉着她妈上楼睡觉了。
罗英原本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却因为这件事,激动得睡不着觉。
“老黄,你掐我一下,我刚才不是累得出幻觉了吧?”
黄炳秋往老婆脸上拍了个热毛巾,烫得罗英直咧嘴。
“咱家外甥女,前途无量。”
又会赚钱,又会学习,眼光还长远,对待亲人是不留余地得好。
这样的孩子,出身再差又能怎样?
人生的道路,是要靠自己走出来的。
……
谢烬下车时间早,站台上只有两家卖茶叶蛋的。
他买了四五个,趁热吃了。
肚子里暖暖的,他颠了下肩膀上的背包,高高兴兴去找媳妇儿了。
健民广场是川州地标性的存在,谢烬坐着三轮车,没一会儿就到了。
还不到六点,他看着远处醒目的“凤临祥”招牌,微微喘口气。
古朴大气的繁体字牌匾,与典型的海派门窗结构,相得益彰。
橱窗里的人形模特,对外展示着精良的高档服装,晨辉照耀,洒上一层金黄。
谢烬站在门店前,想着媳妇儿就住在这里,不禁露出笑容。
“咳咳,这谁啊,大早上的在我们店门口犯花痴。”
“一看就不是好人,肯定是知道我们店有个大美人儿,没安好心。”
“嘿嘿,咱们把他抬走吧!”
谢烬被“偷袭”,一个闪避躲开,回头一看,那三人在冲他笑。
褚歌瞟他一眼,“还知道回来?”
谢烬不跟他们废话,从背包里拿出四份文件,递过去。
这次他回京城,除了述职外,还帮他们办了件事。
果然,他们拿到文件打开后,脸色都变了。
褚歌的手有些发颤,这是一份京城西清区军部的邀请函。
“兹有南广海军564师同仁XXX莅临,西清区全体官兵热烈欢迎。”
而落款,是龙飞凤舞的“谢昂然”三个字。
“……小谢,京城的军部,邀请我们干啥?”
石柳原拼命眨眼睛,喉咙堵得心慌,另外两人没说话,也说不出话。
谢烬轻松地说,“我爸说了,你们要是有空,就去替施仰光,再看看天安门升国旗。”
说完,他就绕到“凤临祥”后门,去检查监控设备的安装情况。
尤浩的眼泪先掉下来,他忍了又忍,没哭出声。
潘兴个子虽然大,但他年龄最小,直接抱着尤浩哭,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石柳原还算端得住,抹了把脸,扯着嘴唇,控制不住地笑。
“师长说了,咱们不是没国没家的孩子,咱们能去京城,看升国旗了。”
褚歌的眼前,清晰又模糊,模糊又清晰。
她仰起头,望着远处已经升起的太阳,暖红的光芒照在她眼中,温柔又强大。
陆离离起床时,她妈没在房间了。
她迷迷糊糊的,头不梳脸不洗,眼睛都没睁开,一路摸着下楼。
“妈,您咋又起这么早,今天工作日,顾客不会早来的。”
没听到罗凤的回应,她勉强睁开一道缝,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笑得比朝阳还美丽。
——是谢烬!
陆离离一个转身,扭头就要往二楼跑。
谢烬腿长步子大,一把就拦住她,把她转过来,“离离,你咋了?”
陆离离这三天比狗都累,一张脸憔悴得跟难民似的,才不想让他看到。
谢烬见她捂着脸,不肯放下手,还以为是自己惹她生气了。
“离离,你别生气,我述职确实时间久了点,但部队任务我也没办法。”
啊啊啊啊,陆离离要崩溃了,这个该死的直男。
没看到她嘴角有道不知来源的白印吗?
没看到她眼睛上还挂着凝固的颗粒吗?
谢烬急得挠头,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