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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1 / 2)

太子离京后的一个月内,公主的行程比较单调。

除了惯常与朝堂之上的官员联络往来,时而被李韫如或贺老将军已出嫁的五女儿贺婉贞请去出游赏花,便是去长安城外的寺庙参加了几场祈福法会。

期间,宫中举办了一次盛大的蟹宴,百官同享。

后来清安帝又带着宗亲重臣和漠西军、神策军、金吾卫的一众将领前往骊山秋狩。

这两次,定南都辞了。

秋蟹肥美丰腴,秋日飒爽疏朗,正适合旌旗猎猎、骏马奔腾,可定南都提不起兴致来。

即便回到了长安这漩涡之地,可她早已习惯了鉴台山自得其乐的生活,便惫懒于应付这些虚事。

就连清安帝,也不见得是自己喜欢。

他年轻时亏损太过,如今身体便不是很好了,食不得蟹的寒凉,也不能久骑,更拉不开一石的弓。

他和英王倒是记着闭门不出的妹妹,都送了好几篓新鲜肥蟹来。

人在猎场,但猎到的虎皮、狐皮、羊和獐子等,倒是给定南送了两车来。

定南一一收下,写了回信感谢。

太子的信件每隔几日便会由邮驿送来。

信里无非是描写一路北行所见风光人物,至结尾均是祝姑姑珍重身体、各事安适。

进入九月后,公主便更少出门了。她请了长安清风观的全阳道长登门讲道。

明德皇后崇佛,宣宗信道,以至于公主两边都信一点。

全阳道长道法高深,对经文的解读常能令人豁然开朗。

某一日他来时,正巧太医谈谦逸来为公主请平安脉,待太医退下后,全阳道长捻须问:“敢问公主可是为太子出使之事操心?”

这个猜想并不难。

太子由公主亲自教养长大,当今帝后均待其淡漠,唯有公主为他操劳牵挂。

这趟出使表面看来是大材小用,一国太子纡尊成为使节出访,当然忠君一派也可解释为:清安帝对太子期望甚大,特此磨炼太子心性。

可暗地里会发生什么,逃不开有心人的抽丝剥茧。

然而这恰恰就是身为皇室乃至帝王的特权,他可以用君道、孝道压迫,公主再不愿,太子也不得不去。

至于太子会在途中发生什么,帝王毕竟是凡人,无法提前“预知”。但若天不假年,太子不幸罹难,他可以为太子准备一场隆重的丧礼。

如今距离太子离京已有一个月,他们应该已经离开边城龙亭郡,前往北疆。

接下来公主将不再能像往常一般,每几日收到太子的来信。

消息来往困难,就连公主这一贯洒脱的人,也难免思虑得多些。

公主轻轻敛袖起身,走至窗前,望着一盆兰草出神一会儿,才道:“本宫或许是老了,再也寻不见年轻时的胆量。我有所求,却半点风险也不敢冒了,唯恐出一星半点的意外。”

全阳道长垂目思虑了片刻,道:

“常言道,‘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正所谓,天地通一气。京城自来鱼龙混杂,熙熙攘攘,众人重利,廉士重名,贤人尚志,气浊便心乱。公主若想得清净,可寻一处清静之地,远物观心,或得自在。”

公主怔了一瞬,笑了:“道长或许说的是。从前本宫在鉴台山上时,每日独自读经,闲时看看浮云落花,俗世烦恼离我千里之遥。如今或许是入了红尘,便生了这三千烦恼丝。”

这一次交谈的几日后,公主启程,前往终南山上的别业静修。

而此时,千里之外的北疆,已是昼短夜长,气温冰寒,风雪欲来。

使团在离开大雍境前,全部换上了貂皮狐皮裘衣,随等候在龙亭郡的北戎迎亲队伍会合,前往北戎王都离阳。

这夜,队伍驻扎在须腾山脉下的密林外。

帐篷外点起篝火,四野皆寂,沉沉夜色中偶尔传来不远处山谷中的虎啸狼嗥。

营地四面皆由将士肃立值守,英王世子荣玹坐在篝火前,拿一根木棍拨弄着火中红炭。听到山谷中的野兽咆哮声,手不由地抖了抖。

他四下瞅了瞅,见这大晚上的,竟也没个鸿胪寺和礼部的随行官员出来聊聊天打发时间,便只好将目光投向对面人。

营帐外火把的光将整个营地照得灯火通明,太子荣蘅坐在篝火前,正低头无声地翻看一本手札。

这是龙亭郡守易安遵照公主之命收集整理的册子。

里面包含了他在龙亭郡为官这么些年获取的有关北戎的信息,以及守将田豫军中斥候打探的北戎军队情况。

大雍与北戎十几年未起过战事。

自高祖立朝以来,国强而兵盛,以至于北戎对大雍边疆从未敢有大举进犯。

上一任北戎王野心勃勃出征南下,却被贺老将军大败关外,铩羽而归。

这才有了公主年少时北戎王子赛木格和烈鲁入长安觐见。

因此,为免田豫的消息不够全面,易安还找了两国境内往来贸易的商人,详细记录了北戎王都离阳如今的形势,和北戎王统治下各部落的民情。

易安此人行事如此面面俱到,能力可见一斑,着实未辜负公主的嘱托。

难怪公主会放心托付太子出使的事,并叫荣蘅将此人化为己用。

荣玹却不知道这些。他只见太子这几日都拿着这本手札在看,还以为是什么打发时间的话本游记。

他以前印象中的太子一直温文守礼,虽谨慎少言,却还算温和可亲。然而,自从离京后,太子似是卸下了一层在皇宫的面目,越来越淡漠少言,举手投足愈发显出不容置疑的威严。使团上下唯太子之命是从,令荣玹不免有些不敢接近。

今夜这篝火前唯有堂兄弟俩,头顶一弯上弦月凄凄惨惨地挂着。

荣玹实在是百无聊赖,便犹豫着开口道:“今日重阳,原本是该登高赏秋的日子,每年到这一天,我母妃都会准备一壶菊花酒,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喝,祈福祛灾。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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