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的确放太久了,要不公子还是倒了吧。”
唇角弯到了今夜的最高位置,讪讪的为自己打着圆场,去接对方酒碗的手却始料未及的落了空。
眼前的公子将酒一饮而尽,点头赞了句,却是好酒。
失望,惊喜,期待,疑惑。
浅色眼眸间顷刻已经演完了一场热闹的戏。
她也跟着喝了一碗。
酒刚入口时,有几分微辛,甚至有几分涩涩清苦之味,片刻后整个口腔却开始回甘,鼻子间似乎还可嗅到几丝梨花的花香。
果然自己是有些酿酒天赋的,可这技术着实不过关,破漏百出。
原来这人说话也不全是针锋相对,也会顾及着听话人的心情。
如发现新大陆般,莫名的竟有些欢呼雀跃起来。
拘谨的神经,不知是酒精还是雨水的荡涤里,慢慢松弛下来,语调也越发趋向如常的随性和调皮。
“这酒也能叫好,公子看来平时不常饮酒。”
平日这样的话背后一定会接一句,以后请你喝更好的。
只是毕竟许了愿,几次相见时窘迫的副作用未过,她也不确定是否想与此人再见面。
被斩了一半的话,怎么听都有些抬杠的意味,好在有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某人的鲁莽,没有反驳,也没有多做解释。
“在下可否问慕姑娘个问题。”
“可以啊,正好小女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公子。”
“既是如此,请慕姑娘先。”
似乎是怕难得的机会落了空,某人一股脑的丢出了数个问题。
“公子出现在华城武馆和风清山,是为了寻什么人吗?还是,查那个黑影,那黑影又是什么?”
凉风吹萧瑟,雨声作答案。
迭起的寒意一如初见。
“慕姑娘可知有些事,不知不闻方是安。”
“懂了,懂了,小女懂规矩,闭口不谈,闲事莫问。”
熟悉的敷衍语调,换来了忍俊不禁。
冷风退去,火堆腾起的暖又占了上风。
“姑娘这性情果然是,一以贯之。”
“是,是,谁叫我是莽撞人呢。”
淡淡的笑突破了克制的习惯,完完整整的浮现在脸上。
还在小声嘀咕的某人恰巧瞥见了这一幕。
有些霞光铺归路的志得意满,被断然拒绝的提问,似乎也变得容易接受许多。
“原本是来查人的,现在却成了找人。”
淋漓的雨水,让狄溪云的语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隐晦情绪。
某人愣了愣,开始乘胜追击。
“找你们家小姐?”
“慕姑娘,这似乎是另一个问题了。”
又是预料之外的转折。
这人定有八百个心眼子。
好在她一向与人交际的原则是,绝不强求,正想鸣鼓收兵,有人却又补了一句。
“慕姑娘猜的不错,确是家妹。”
慕尘月:.....
这人不是一肚子算盘珠,便是有着十八弯的盘山路。
“几日前,正是姑娘上错马车那日,在下得知小妹竟离家出走,家里传信,猜测她或是偷偷来看承风典。”
这样的坦诚,倒让某人有些措手不及。
原本因失血过多和低烧昏眩的头脑间,忽是平白冲进了一股子热情。
类似于有恩不报非君子的信念感。
“公子记得绘张令妹的画像给我,我来帮公子找!”
拍腿而立,豪迈的举手高喊,却是水里的葫芦,两边摆。
伸手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狄溪云浮在脸上的笑,扎了根。
“谢慕姑娘,仗义相助。”
侧头看向修长手指的主人,黑眸亮如繁星,恍惚间她竟觉得今夜倒也并非无月无星。
重新坐好的某人,拍了拍身旁人的肩膀,豪气万丈。
“公子想问什么,问!”
这是喝醉了,还会烧昏了头?
看着有些迷离的眼睛,狄溪云笑着摇头,将原本的问题又退回了心底。
“慕姑娘说,这酒是要过些日子给某位贵客喝的,现在便启封,可会误了姑娘的事。”
原来他方才那般犹豫,并不是嫌弃什么,而是为她着想。
这一刻,心中忽是记不起自己为何如此不待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