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子弹穿膛而过,惊风惊人。
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
不要流血,不要流血,求求你,不要、不要啊。
她的脸上是眼泪,旋转间和子弹壳同时飞落。无比清晰的清脆的一声在她脑子里轰然爆发。她一帧帧动着,表情从惊讶到不可置信到皱起眉的疑惑和悲痛。每一幕都算惊世绝伦的好,好得让人感同身受她的哀恸。
她把芥川抱在怀里,伤口拼命的流血,她说不要,芥川你醒醒,不要睡。
芥川含糊不清的交代,银。
我知道,我知道。
…恨。
小npc的理智荡然无存。是她在恨。该死的贫民窟该死的刀该死的枪该死的人。
她以为能这样平安直到离开,他们可以去横滨任何一个帮派里,或者毛遂自荐再入港口。即使不这样他们也能打一份工,租房子找一个立足点。大家分散开或者聚在一起,夜晚在桌前像烤火一样在团团围坐举杯。大家去看流星还愿。活着的芥川。
可为什么不会呢,为什么啊?已经做了那么多难道都不行吗?难道芥川一定要死吗,一定吗?
她跳进火里。跳进熔岩。周围人举着火把在跳舞,有人直勾勾看着陡然升起吸食鲜血的火焰。
不在乎,小npc不在乎。她抱紧芥川的身体挡下子弹。
为什么一定要死、为什么离不开,为什么拼命做了但还是不行为什么芥川又死了?难道有什么她这一生也无法跨越的沟鸿叫生与死吗?
为什么公平分不到芥川的身上。为什么再分了他死。
小npc的愿望没有实现。她在地狱拆开第二层礼物。里面是芥川的16岁。
是芥川遇到了太宰治的那一年。子弹的疼还留在身体里,她好像把弹壳悉数吞了进去。恍惚间看到了同伴长大后、但死去了的身影。分她一半农作物的、指缝间还有着土豆皮被烤焦烤糊留下黑色痕迹的、帽子有她亲手缝的补丁的、寒冬抱在一起取热入眠的。睁大了双眼映不出身影的、留在昨日的。
尖叫呼之欲出,小npc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无论是因为大家的死亡满地血和脑浆还是芥川兄妹消失不见。
下一秒她又看到芥川半跪在地上面前横七竖八倒着人。
太宰治提起他们互相残杀了就像说月色朦胧。而芥川不像野兽,他的胸腔充满怒火,他像人,有如此强烈的感情。野兽也有,但他是人,她如此坚信。
你能给予在下生存的意义吗。
不要问、不要问、不要问。在这地狱里不要去问这样的话,不是我们没有资格而是并无回答。你要问的是什么,芥川,你要问的是为什么要活在这地狱里吗。你要问生存意义吗到底是谁让贫民窟出现了到底谁没有努力挽救现状到底谁没有制定法律针对异能者到底谁让犯罪在横滨这么肆无忌惮到底是谁让你要在地狱里挣扎你烂泥一样的人生,你、你们,你们所有孩子,死去的,将死的,未死的无法诞生的生下来苟活的倒在面前无法合上眼睛的。
你为什么要如此振聋发聩的请求一个答案把你带出去。…那是蜘蛛丝吗,他没有悬下任何东西是要你自己爬上去。你的复仇结束了吗,已经毫无留恋了吗。
回答我,回答我啊。
太宰治把衣服搭在芥川的肩上,压垮了她的骨头,碾碎得咯吱作响如老旧木门,如罗生门切下的木头碎片。
啊。在贫民窟,他永远得不到港口会提供的任何一本书。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芥川龙之介。一笔一划。
小npc在同伴尸体旁呆了几天,又回到了□□。她确信只有芥川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后在五栋大楼里四处游逛。
她咬着指甲神经衰弱被折磨得崩溃的样子。
芥川翻着书页抬头一瞥她。见面的第一眼他以为是个不要命的疯子,没有想到是死人。
死人。他默念这两个字,留意任务完成杀死的尸体。
你到底是谁。罗生门和她针锋相对,她眼都不眨表情困倦。我不清楚。她轻声回答。就当我是孤魂野鬼,我是不得超生的人。
为何?他半眯起眼。
因为我许了独一无二的愿望。
什么愿望?
包含了一个人、一个独一无二的人的愿望。她语气诚恳,他不疑有他。疯子无误。他下决断。
月亮照常升起,但是他没有见过一次她穿墙而过去月下跳舞。疯子不都那样。
小npc反复踱步想要想出什么关键点。芥川的死,意外,上一次是意外。但第一次绝对不是,是因为有人有巨大的阴谋。
那个持刀的军服男人。那是她接触不到的级别。她找笔画下来,一支笔在空中动笔尖在纸上沙沙沙。惊悚片里的场景芥川司空见惯,甚至有闲心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你要找这个人?
不是。
芥川凝视虚空,好像能够看到自己认定的疯子。看到她的眼睛,里面有流星。
小npc没有说实话,她说,这个人杀了我。她重复,他杀了。
如此。芥川把纸折三折放进口袋里。你要复仇?
要找到他。
冤魂的执念?
你就当是。
她读懂了他的表情,有点意思。他是这样想的。
芥川的表情比小时候更加丰富,皱眉,愤怒,嫌弃和轻视。
芥川?小npc喊道。芥川没有回应,她闲来无事就会喊上一遍确认他还在,他一开始还会怒视,但现在只会哼一声回应了。
芥川再次踩在尸体上时突然发问,你又是什么样子?
小npc把死人和自己划了等号。她反应过来,为什么问这个?
不为什么。你有看到这群死人吗?
没有。我看不到他们,他们离开得很快。
你无法离去?
也不是。
不要拿些模棱两可的话诓骗在下。
我是卷发,头发有点长,总体而言看着不太聪明。
芥川用罗生门沾着血叉走尸体找了片空地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