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位第二顺位继承人,威尔士的夏洛特公主,次序可向来都排在叔叔们之前。
汉诺威的君主们和继承人之间的糟糕关系,已经是英国历史上经久不衰的经典剧目了。
尽管作为克拉伦斯公爵时,威廉四世对维多利亚公主十分亲切。不过前者现在毕竟成了国王,且一直厌恶弟媳肯特公爵夫人。谁也说不好这种厌恶会不会迁怒到维多利亚公主身上。
甚至于年老体衰的君主面对一个年轻的、即将取代自己的继承人时,人性的幽微又会促使他做出何种举动呢?
萨塞克斯宫的门口,不谙世事的乔治王子依旧在围着埃斯特子爵打转。
不过很快,萨塞克斯公爵就将儿子从孩童的吵闹中拯救了出来——他几乎拎着乔治王子上了马车。
伴随着手杖的敲击声,印着王室纹章的马车载着萨塞克斯公爵和乔治王子先行出发。
印着特兰顿女伯爵纹章的马车,也载着塞希利娅和埃斯特子爵紧随其后。
到了圣詹姆斯宫门口,一行人才正式分开。
萨塞克斯公爵领着乔治王子去和剑桥公爵夫妇汇合。而塞希利娅则挽着舅舅的手去了贵族们待的谒见厅。
在宫廷侍从为他们打开谒见厅的大门后,女士香粉和男士古龙水的味道简直扑面而来。
谒见厅里几乎挤满了整个伦敦上流社会的头面人物。
不出意外,塞希利娅他们受到了场内大部分贵族的欢迎。
“你们俩总算姗姗来迟了,我刚刚还在想怎么没看到你们呢。”里士满公爵夫人率先迎了上来。
塞希利娅亲热地和她行了个贴面礼。
而埃斯特则绅士地在公爵夫人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里士满公爵夫人很快将马奇伯爵回伦敦度过假期的消息告知了塞希利娅。
“查克总是不停在信中过问你的近况。给我的三页信纸中,半页都在写你的名字。年轻的男孩子,总是这么烦人。这下好了,他可以亲自来确认你是否安好了。”
里士满公爵夫人总是不遗余力要促进塞希利娅和马奇伯爵的关系。
对此,一直有在和马奇伯爵通信的塞希利娅,也只能但笑不语。
埃斯特子爵倒是乐于看到外甥女被无数贵族青年追捧。
不过今日谒见厅内的氛围格外不同寻常。总有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埃斯特子爵的脸上徘徊。
“是我出现了某种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今天大家似乎格外关注我的外表?”埃斯特子爵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尽管他对自己的容貌一直十分自信。不过这样异乎寻常的关注,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如果不是外甥女阻拦,或许他就要当场揽镜自照,重新审视一番自己今日的仪表了。
不过塞希利娅实在不愿意看舅舅当众做出这样的自恋之举。
她正从头到脚审视着舅舅打扮。
剪裁修身的礼服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款式。除了宝石做的羽毛胸针过于招摇外,他全身都并没有任何的不得体。
而最近一直专注于照料乔治王子的他,似乎也并未惹出什么乱子来。
那么问题或许不是出在舅舅的身上?
想明白这点后,塞希利娅转而朝着里士满公爵夫人寻求答案。
“好夫人,快为我们解惑吧。”塞希利娅挽着里士满公爵夫人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
“哦!倒不全是因为弗雷德。”里士满公爵夫人优雅地展开了手中的羽毛扇子。
在扇面的遮掩下,她悄悄对着他们示意了另外一个方向。
二人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张和埃斯特子爵有些相似的脸孔。
塞希利娅对这张脸的主人十分陌生,不过埃斯特子爵倒是隐隐猜出了什么。
“那应该是国王的私生子,姓菲茨克拉伦斯的那几个孩子之一。”他轻声对着塞希利娅介绍。
由于年轻时就去了大陆游学,回来后又被父亲塞进了军队,埃斯特子爵和这几个血缘上的堂兄弟也只不过有几面之缘。
而等到他在多次战役中积累了足够多的军功,并取得了子爵头衔后,埃斯特子爵更是直接混迹于上流圈子,和他们再无过多接触了。
贵族和贵族之间也是存在鄙视链的。
在大革命前,血统能追溯到查理曼大帝时期的法国贵族们,就一直看不起血统只能能追溯到罗曼征服的英国贵族。
婚生子看不起私生子,则更是贵族圈中的铁律。
像埃斯特子爵和塞希利娅的母亲卡洛琳夫人这样,父母双方都能追溯到王室血脉,且父母婚姻合乎教规的孩子。在得到头衔前,尚且都要被保守的贵族们轻视。
爱尔兰喜剧女演员和克拉伦斯公爵同居时生下的孩子们,就更难不被贵族圈子鄙夷了。
比如现在的谒见厅内,几乎就没有一个人上去和那张面孔的主人搭话。他就这样被众人以心照不宣的姿态,排斥在外。
“那是国王年纪最小的那个私生子,奥古斯塔斯·弗雷德里克·菲茨克拉伦斯。听说好像是个牧师。”里士满公爵夫人对着他们从容介绍。
“牧师?又是牧师。”这显然让塞希利娅想起了自己的受托人之一。
埃斯特子爵倒是见怪不怪,“私生子去侍奉耶稣(私生子),真是恰如其分的安排。”
从中世纪开始,修道院和军队,就是安置私生子的最好去处了。
既然国王有意让自己的私生子女们出入宫廷。不得不说,他的宫廷绝对比众人预想中的更为热闹了。
毕竟他的私生子们,目前都不具备任何的贵族头衔。
而没有任何合法血脉存活的国王,会为他的孩子们做到何种程度呢?
现在的英国君主们,权柄已经大不如前。他们无法像查理二世时那样,随手就能给私生子们敕封一连串的公爵头衔,并迫使贵族社会接受他们了。
想到这里,一些贵族们开始时不时朝着国王私生子的方向,投去玩味的目光。
很快,伴随着典仪官用手杖重重敲击地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