券大楼门口，早上五点钟，位于F市市中心高达90层的盛礼证券灯火通明，像是一座冰冷无情的空中宫殿，能在这类工作环境中厮杀生存的，想必都是修仙之人。
季礼对此习以为常，从S市到F市一夜赶路，在她身上却看不出疲惫。
74层电梯口，早已有一拨人在等着她，为首的男人主动上前跟季礼握手，自我介绍道：“您好，季经理，我是盛礼证券的市场部负责人，谈晏文。”
不见窘迫，季礼没松手：“谈总您好，我是季礼，是建安证券与贵公司进行这次交易谈判的代表。”
谈晏文风度翩翩，银边眼镜闪着细碎的光，他笑着说：“这边请。”
一行人进入会议室，正题当即开始，没有喘息的机会，双方都用最短的时间阐述了自己的优劣势和想要的利益点，以及最重要的市场让渡底线，真正结束已是三个小时后。
会议室里有十五个人，季礼对面坐着的就是十四个，她不疾不徐喝光手里的咖啡，脑中思路异常清晰，大脑处于高度兴奋的状态，说出口的话却沉稳有力：
“谈总，我想您在盛礼负责了这么多年市场部，最是明白互利共赢的意义，盛礼和建安明里暗里竞争了这么多年，现在双方的背后资本有合作的意向，哪怕是一丁点，我们这些底下微不足道的人也该努力一把。”
“毕竟，再斗下去，苦的是我们，不是资本。”
会议室凝固了三个小时的空气终于流动起来，没有客套地说再见，也没有多余的眼神去关注对面人的反应，季礼轻轻放下杯子，起身往外走。
还没到电梯口，身后谈晏文清雅的声音传来：“季经理，请留步。”
季礼签完最后一个字，收起公章，跟谈晏文握手时，才发现落地窗外的日光已经十分耀眼。
她可以回去交差，拿东西走人了。
谈晏文收起合同，吩咐松懈下来后哈欠连天的众人都回去休息，最后还不忘说：“季小姐这样的人才，要是哪天不想干了，欢迎来我们公司，任何时候。”
“这才刚签完合同，谈总就开始明目张胆地挖人了？”季礼挑眉。
谈晏文往上推眼镜，顺口回她：“这不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吗？还在乎这个干什么？”
季礼轻笑着摇摇头，果然，盛礼的人没一个不腹黑，都是千年老狐狸，能把人吃的骨头的不剩，她开始担心建安那帮她的好同事们了。
正式道别后，季礼一身轻松，重又走到电梯口，身后有人叫她，“季小姐？”
季礼回身，发现是刚刚坐在谈总身边的女秘书，“季小姐，我看您光着脚，这双鞋是我新买的，您穿上吧。”
“那怎么好意思？”季礼轻声拒绝，“我下楼直接打车去酒店就好了。”
秘书陈敏很坚持：“没事您穿着吧 ，这双是平底鞋，很舒服的，也不贵，就当是我送您的见面礼了。”
季礼这才仔细打量陈敏手中的鞋，确实是个平价牌子，“那谢谢你了，我加一下你微信吧，回头把钱转你。”
陈敏一口答应：“好！”
从接到盛礼的会谈通知到现在，还没过一天，季礼来的匆忙，酒店都没来得及订，她直接打车到附近酒店，开门后就倒床不起，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醒来时，是下午三点过十分。
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季礼在身旁胡乱摸着手机，摸到后将手机随意放到枕头上，慢吞吞接过：“喂，您好。”
电话对面的人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还是那个熟悉的不学无术的腔调：“嫂子！哦不对，季礼！”
“我是魏子——”魏子述话还没说完，就被无情地挂断了电话，回应他的，是冰冷又熟悉的滴滴声。
季礼从床上爬起，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脱衣服，滚烫的热水浇头而下，她重又恢复平静，浴室里雾气浓郁，镜子里的她全身白皙透红，轮廓前凸后翘，这就是这几年，她最直接最显眼的变化。
那不显眼的呢？
来时没带换洗衣物，季礼洗完澡后裹着浴巾站在窗前，一根烟毕，她强忍着不适，换上已经充满汗味儿的衣服。
心里烦躁又起，季礼再打一根烟，顺带打开和陈敏的聊天框，转账成功的提示出现，她也下定了决心。
今晚她就要回去，立刻，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