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瑗季连城听到黎语颜的化名,心头一阵紧张。
“正是李语。”季清羽说得淡然。
皇帝笑道:“你小子倒是长情,同朕说说,那个李语嫁了谁人?”
季清羽笑容和煦,摆了摆手:“嫁了个员外的傻儿子。”
夜瑗与季连城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
他们儿子可真敢说啊。
不想活了?
皇帝忽地皱了眉:“你怎么连个员外的傻儿子都比不过?”
真没用!
微顿下,他又问:“你们一家三个爵位,连个员外家都比不过?”
季清羽从宫女那夺了酒壶,自斟自饮,正要回答时,被夜瑗打断:“皇兄,臣妹敬你一杯。”
她是真怕儿子再说下去,丢了命。
皇帝瞥季清羽一眼,拿了酒盏与夜瑗的酒盏轻轻一碰,却是并不喝。
多年在高位养成的多疑心思,教他此刻有种莫名的不爽。
总觉着有人在骂他。
一时间,却又抓不到把柄。
见皇帝神情,夜瑗抿了口酒,忙又道:“皇兄,臣妹下午在东宫听到个消息,不知该不该讲?”
皇帝这才饮了口酒,挑眉道:“哦,那就说来听听。”
夜瑗颇不放心地斜了自个儿子一眼,又看向自己丈夫,希望季连城看着儿子些,这才道:“臣妹听说太子妃在画样子,什么虎头帽,襁褓,鞋子之类的样子。”
闻声,皇帝眼睛一亮:“当真?”
虎头帽,襁褓,一听就是婴孩用的物什,绝对是有了孩子了!
夜瑗长长吐了口气,笑道:“当真!那头白狼实在淘气,将太子妃画的样子印上了爪印,太子妃一气之下就去处理此事,臣妹那时便出了东宫。”
“你怎地如此傻气,适才出东宫时,怎么没与朕说?”
“臣妹想着许是太子妃身孕未满三月不宜声张,这才没说。这会子想想,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皇兄是长辈,太子夫妇有喜,理应提前知道。”
皇帝高兴地一拍桌子:“好事!”
当下便命宫女倒酒,且倒满杯。
适才指桑骂槐地说了一通的季清羽,此刻面色铁青。
阿颜竟然怀了身孕!
更要命的是,他一直以为瞎子不会生。
本想还有这点可以笑话瞎子,如今看来,他实在惨。
夜瑗方才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这会终于缓了下来,若非自己儿子说那些混账话,她怎么可能将此事说道出来?
太子妃想瞒着,自然是未满三月了。
可如今,她为了清羽,只能用这个消息掩住清羽的不成体统。
否则今夜清羽丢了命,她这个当娘的,上哪哭去?
皇帝喜孜孜地饮了两杯酒,抬手命马公公:“快去东宫将太子夫妇请来。”
马公公笑着颔首:“是,皇上。”
说罢,正抬步,被皇帝喊住:“弄个辇车,放上软垫,把太子夫妇接来。太子身体不适,太子妃又有喜,两个都该照顾着。”
马公公笑盈盈地称是:“皇上放心!”
季清羽算是彻底明白了,如今皇上舅父对瞎子很不一样。
这江山,皇上舅父是大抵打定主意要给瞎子了。
——
东宫马车内,银灰趴在车地板上,专心啃着肉骨头,吃着酱牛肉。
松果与妙竹取了食盒出来,一一放在几案上。
“两位殿下,此刻到竹林还要不少时间,先简单吃些吧。”
松果取了两双筷子给夜翊珩与黎语颜一人一双。
妙竹也道:“竹林那里没人做饭做菜,路上这么吃过去,等吃完刚好到竹林,时间正正好。”
她将果盘食盒收拢,饭菜摆放好。
松果则将车窗打开,沿路可赏着夜景过去。
黎语颜感叹:“此刻有种恍惚,好似回到那段回北岚城的时光。”
银灰刚啃完一根大骨棒,听到这话,站起身摇了摇身体,重新换了个姿势趴下。
见状,黎语颜含笑道:“还有咱们银灰长大很多呢。”
夜翊珩给黎语颜夹了菜:“多吃些。”
“殿下也多吃些。”黎语颜说着,侧头道,“松果妙竹一起吃吧。”
松果躬身道:“小奴与妙竹在登车前就吃过了。”
黎语颜点了头,拿了碗筷用膳。
这时,夜翊珩道:“此行去竹林,咱们多住几日。”
黎语颜抬眸看他:“为何?”
夜翊珩淡淡道:“竹林清静。”
黎语颜知道近来因皇帝看中夜翊珩,朝中大臣特别是以往站队其他皇子那些大臣,想尽办法来东宫,就为了与夜翊珩套近乎。
这种功利心极强的大臣,夜翊珩不喜待见。
但身为储君,当学好权衡利弊。
用一方制约另一方。
如今他面上不显,实则处理这些人情世故委实焦头烂额。
念及此,她道:“那就在竹林多住几日罢。”
夜翊珩温润一笑:“孤正有此意。”
夫妻俩的默契,令妙竹与松果相视而笑。
倘若此行两位殿下恩爱后有了孩子,那更是大喜事一桩。
两人眼神交流几番,打定主意要在竹林内给两位殿下多制造独处机会,与浪漫的场景。
车外驾车的若风却是一路牢骚,这会子听车内笑声阵阵,他扯了嗓门:“天下可怜人唯若风是也,一个人在车外吹着秋风,可怜可叹啊!”
他这话一出,车内几人笑得更甚。
——
皇宫,御园,水榭。
马公公去了东宫回来。
皇帝看他没将太子夫妇带来,面上笑意尽失:“人呢?”
马公公垂首道:“听东宫的人说,太子殿下带着太子妃外出散心去了。”
皇帝看了眼越来越暗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