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日。
姜嬷嬷一早便来到郡主府,说是太后特地派她前来陪郡主监刑,让郡主不要紧张。
巳时刚过,安书未身着郡主官袍,前往大理寺提人。
此前趾高气昂的两名壮汉被从牢里拖出,犹如病入膏肓的瘟猪,只是活着,没人知道这几天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这是杖毙的惯例,为了减少行刑的难度与时间。
而罪魁祸首薛仁,只是乘马车从府上出发,还特地请了大夫随行。他满不在意,没了两个家奴还不如没了两只狗来的动静大。
只要有一日战乱,他便不缺争抢着要为奴为婢的人。
刑场按太后的要求,设在了东市的广场上,她想让当天看热闹的人看完这场闹剧。
她要告诉所有人,忤逆她的人,即使是宗亲权贵,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顺从她的人,哪怕无依无靠,也会拥有权力地位。
午时到,薛仁才不急不忙到了现场,安书未已坐在主位等待,身后站的是辛言,与太后宫中的掌事嬷嬷姜玉。
薛仁淡定的走到台上,向安书未行礼:“臣,薛仁,叩见郡主,见过姜嬷嬷。”
台下百姓议论纷纷,朝中大臣朝一嬷嬷行礼,成何体统。
安书未并未理睬,声音清澈明亮,道:“来人,行刑。”
“是!”
侍卫两人扒了薛仁的外衣,直接架着他拖到正中间的长条凳上,双手双脚用绳子固定,嘴里塞了个木棒,旁边两个活死人也是如此,此时的薛仁充满了新鲜感,从小也没少挨父亲打,不过二十下,有什么可怕。
执杖的侍卫一左一右站立,等待郡主下令。
此刻安书未回过头看了一眼姜玉,好像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她朱唇开合,仅一个字:“打。”
话音刚落,棍棒便闻声落下。
“一!”薛仁一闷哼,好像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二!”豆大的汗珠子已经满布他的额头。
“三!”每一下都准确的打在他的脊椎上,而不是臀部,可他又叫不出来。
“四!”嘴巴里涌上了一股血腥味,薛仁的眼神开始惊慌,求生的本能使他开始剧烈抖动。
“五!”他视线变得模糊,在昏过去前看到了自己从嘴里滴在地上的血,像极了那天小美人滴在地上的泪渍……
侍卫上前禀报:“启禀郡主,他晕过去了!”
“姜嬷嬷,要不到此为止吧,薛大人都晕过去了。”安书未好像被吓到,胆怯地询问姜玉。
“弄醒他,继续。”姜玉依旧面无表情。
“是!”
倘若薛仁死在这刑场上,那他的命便会算在了行刑的身上,不如……
安书未心生一计,瞬间反应过来,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见侍卫提着桶井水倒浇在了薛仁头上,室外的温度本就很低,薛仁的脸冻成了猪肝色。
冷水混着嘴里的血水往下淌,他费力的整开眼,发出轻微的哼哼。
侍卫见他醒来,抄起法杖继续。
安书未随即起身,快步走到薛仁身边,直接向姜玉跪下,她充满同情,声音颤抖着道:“姜嬷嬷,求您呈禀太后,今日宁安在此替薛大人求个情。再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侍卫手中并未停下,薛仁见有人为他求情,求生欲使他挣扎起来,姜玉故作犹豫,时间就这样在薛仁颤动地吐血中流逝。
姜玉稍带为难地说:“郡主,圣命难违啊……”
只见安书未假装妥协,缓缓起身,眼睛直直的盯着地下的那滩血。她抬起纤纤玉手轻轻摁压额头,表情浮现出克制的痛苦,突然一闭眼便一下子载倒在地上,周围的人猝不及防。
辛言:“郡主!”
姜玉只好叫停:“来人!救驾!”
安书未不敢睁眼,但这段演绎堪称完美,她感觉到自己被一个穿侍卫服的人抱起,只听到辛言说:“快送郡主回府。”
姜玉却直接打断她,态度坚决地下达指令:“送郡主进宫,宣太医去太后寝殿。”
一旁的人纷纷领命,安书未只觉得头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装病是没问题,可怎么骗过太医呢?
“我在,别怕。”
安书未耳边轻轻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白意洲!他居然来了。
事不关己白将军居然跑过来当群演,「是因为放心不下我吧」,想到这安书未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不要笑。”
嘻嘻,被发现了。
-
到宫门口马车停下,姜玉带路,白意洲抱起安书未走过长长的宫道,不知走了多远,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只听为首的说:“下官薛非率禁军,恭迎宁安郡主至含元殿医治,太医与皇上已在等候。”
姜玉冷冷地说:“薛大人这是何意?太后懿旨是你们可以忤逆的?”
薛非同样冷漠:“还望姜嬷嬷理解,郡主是在给我兄长监刑时晕倒的,下官只是想尽力挽救兄长之过,便求了皇上。”薛非顿了顿,含沙射影的又说,“毕竟倘若哪天他薛仁犯下大错,这株连九族有没有别人我不知道,但我一定逃不了。”
说罢他又拿出皇上的手谕,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手谕在,姜玉只能作罢,想着尽快回去禀告太后:“你……倘若郡主不能健健康康的醒过来,你也不会逃得掉!”
如今太后与皇上母子离心,姜玉担心皇上许是听到些风言风语了,想借机对安书未动手。
含元殿内,白意洲将安书未放在榻上,安书未假装苏醒缓缓睁开双眼,声音有气无力的说道:“这是哪里?”
辛言在一旁答道:“回郡主,我们在皇上的寝殿中。”
皇帝在一旁见安书未醒来,直接屏退旁人,:“薛非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既然郡主无恙,朕就留你聊聊家常。”
「有什么好聊的,咱们又不熟。在太后面前和哑巴一样,怎么突然就健谈了?」
安书未的心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