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
她,只有这座空坟。
一行人特地留给兰夜时间,默契散开,远远望去,那茸茸的柳絮如漫天飞散的纸钱,兰夜独自一人一席白衣融入其间,无语凝噎。
时间无法将他们治愈。
两年前白意洲、安书未、兰夜立誓,两年为约:
白意洲带伤赶回西北,少年将军,视死如归,转战千里,解关外将士被围之困。
安书未在誉都将计就计,郡主家破人亡,唯有孤立无援,才能让仇人掉以轻心。
兰夜带着故人的心愿,藏匿起万千悲愤,燃烧思念的烛芯,在这世上独自行走。
终于时间化为利刃,一行人如约而至,复仇的箭已经射出,势要釜底抽薪、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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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瞿太后一宿没睡,先是瞿相带着悲痛欲绝的瞿清茉来与自己争执到半夜,无论如何讲道理,瞿清茉都不相信今日事与瞿氏无关。
后又因薛靳光明正大的逃避税款,而焦虑了一整夜,毕竟薛仁一死,手里也没有什么谈判的筹码了。
直至上朝,太后只能吊着精神,薛仁的死已经传开,必定会在朝堂上引发一系列的纷争。
晨元殿内,满朝文武眼目低垂,寂静的可闻银针落地之声。
皇上今日难得用了不少早膳,心情愉悦地来看这朝堂上的一出好戏。
太后低沉着声音,强撑着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宣大理寺卿上前问话,道:“许大人,给大家讲述一下昨日薛仁被害的情况吧。”
许放一五一十道来,但当说到听闻杀手口中说俸嬷嬷之命时,声音没有底气地小了下去。
果不其然,朝堂之上便都开始议论纷纷:
「本来人都已经废了,也不知到底是谁动的手。」
「听闻现场很是残忍,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此时御史大夫喻百川上前来,直言道出他的见解。
“启禀太后,臣以为薛仁之死并非偶然,有可能是江湖义士所为,他们不忍流民之中多人受辱,便上门报复。况且流民营之举弊端甚多,地方官员多有来报。西北至皇城路途遥远,一路上流民饥寒交迫,丧命于途中者甚多,说不准日后还会有江湖义举。”
喻百川乃两朝老臣,已是两鬓斑白,言语缓慢透着沧桑,但毫不留情面。
太后言辞犀利地反问道:“喻老,您也以为这是弊端?”
随后又克制住,放低姿态解释道, “流民离开边境,减少的是西北的压力。誉都又不是收容所,老弱病残死于途中,这不是必然吗?”
“那也不能核验沿路州府的入城印啊,衣衫褴褛者是严禁入城的,大部分流民只能走郊野,他们哪来的签印。好不容易到了誉都,却被劝返,不是把人逼上绝路吗?”御史任监察之职,喻百川又为官清正廉洁,站在穷苦百姓的立场上,而感到愤懑不平。
瞿党一员与之争辩,道:“他们是要入都为奴的,没有这些信息,怎么知道是哪来的。皇恩浩荡,是要体恤西北流民,要是附近行乞也混进来,起不乱了套了。”
喻百川提高音量,怒道:“太后,他们只是想活下去啊!”
“御史大人,注意您老的态度。他们的仇人是那些悍青,是北原,与哀家何干?”瞿太后面对喻百川的呐喊为之一震,但继续推卸责任起来。
“白家祖上是开国将军,历代忠臣良将,两年来,北原现在那位从不曾挑起战事,还在与悍青为敌。当年宁西王被杀的真相到底如何,太后仅凭一人之词,就不打算彻查吗!”
谁都没想道御史大人竟然当众质问太后这多有避讳之事。
旧事又重提,一时间满堂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