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什么赞许的眼神或鼓励的话语。
俞天赐听见动静从房间门口探出个头,耀武扬威地冲她扮了个鬼脸,笑得得意忘形。
只一眼,俞念就知道今天被关在教室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俞天赐被俞念突然抬头瘆人的眼神吓了一跳,然后底气不足地瞪了回去。
俞念身心俱累,实在懒得理他,其一她没证据,其二就算告诉了父母,他们也不会替她做主,只当是小孩子顽劣,算不得什么。
梦里的俞天赐已过而立,既没本事,又不上进,还被他们捧手心里当个宝。
更何况是现在的俞天赐,俞念叹了口气。
她匆匆洗了个澡,许来娣将浴室门拍得砰砰作响,让她抓紧出来,省着点用水,哗哗流得全是钱。
“知道了。”俞念喊了声,关掉水龙头,暖流戛然而止。
等洗完衣服躺在床上,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席卷了她的全身,体贴的关怀从来只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中,那些不问缘由责备她的话像千斤重的石头砸在她身上。
肚子叫了两声,打断她脑海里乱七八糟想不明白的念头,俞念闭着眼睛,身子缩成一团,强迫自己靠睡梦忘却饥肠辘辘的感觉。
饥寒与噩梦在雷雨声中交加,八月的长夜仿佛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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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父俞母的偏心与生俱来,比如早晨俞天赐碗底多窝了个鸡蛋,导致面条异常隆起。
俞念几岁就看穿他们的把戏?不记得了。
或许是某次她端错俞天赐的碗后,许来娣紧张又慌乱的眼神,又或许是俞天赐挑食,扔起菜来没有节制,俞念洗他的碗时总能看出蛛丝马迹。
清汤寡水和肥油斑斑,差距可见一斑。
“你昨天回来这么晚,害我作业都没写完!”俞天赐吃相很难看,面条塞得嘴巴鼓鼓囊囊的,还有空找她茬。
“你作业没写完关我什么事。”俞念没抬头,语气也冷冰冰的。
这是俞念第一次在爸妈面前怼他,态度称不上好,倒把俞天赐噎住了。
她在家从来是安静的,逆来顺受的,没呛过人。
许来娣不满地皱了皱眉,似乎对她的话颇有成见:“你弟作业没写完怎么不关你事?你不是他姐姐?”
俞念嘴角扯了扯,眼底闪过讥讽:“那干脆他学也别上了,书我帮他读了?”
俞天赐倒是求之不得,兴奋掩饰不住,瞥了眼许来娣的神色又按捺下去。
“你这说的什么话?男孩子怎么能不读书!”许来娣拔高了嗓音,显得有些激动。
俞天赐是许来娣从庙里千求万求,每个菩萨拜了七八百遍求来的儿子,心想是上天的恩赐,让她终于生了个男宝,好在村里乡亲扬眉吐气。
她盼子成龙的心从俞天赐落地那天起,每一天都在不断壮大,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寄托。
相较许来娣的激动,俞念语气平淡得多:“那不就是了,什么事都我帮他干了,交了学费让他去学校玩泥巴的?”
提钱才能戳中许来娣肺管子,果然她的战火转移了阵地。
“你姐说得没错,省吃俭用供你去学校读书,作业也让别人帮你写?”
“我就是让她帮我抄个题而已……”俞天赐支支吾吾。
俞念神情颇为关切,语重心长地道:“弟弟,你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想起那个梦境,俞天赐苟活一生,既没车又没房,还心心念念地想着娶媳妇,全指望着她帮扶,俞念哑然一笑。
“我们女孩子可都喜欢聪明的男生哦。”言外之意,就凭你这样的还想娶媳妇儿?
她觉得一夜过去,自己阴阳怪气的本事见长。
“想当年我小学数学试卷就没考过99,你六年级了还不会解一元一次方程……”不忘记拉踩一下。
“再不好好学习可怎么办啊?”
许来娣闻言望着不成器的儿子又是怒火中烧,俞念怕这火波及到她,连忙溜之大吉。
看着被许来娣唾沫星子溅了一脸的俞天赐,俞念心情大好,于是回过头善意地提醒:“记得早点去教室抄题,可别被值日生把黑板擦了。”
其实她早就擦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