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习班没有寒暑假，方童忙着抢2个礼拜后的火车票，方延在教室听着风扇声研究地球的气候特征，张望穿着一身西装去了作文赛的颁奖现场。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
方延今天昏昏沉沉，耳鸣不停，异常的困，仿佛一闭眼就要睡着。
刺耳的铃响起，像梦境的气泡要被戳破。
“方延，有人找！”补习班的同学喊得大声。
耳鸣声里抬头望去，王宁和贾青青站逆着光在门口。
真好，梦还未醒。
“怎么样啊感觉？”贾青青张口问。
“还行，就那样嘛。”
“这回你肯定能考好，上次太紧张了。要是那个分数走，太可惜，复读挺好的。”
“嗯。你准备的怎么样，咱们学校有跟你一起的吗？”方延跟贾青青说着话，耳鸣依旧。
“天津的有，天大的就我一个。没事到时候我爸妈送我去。”
“那挺好的。天津有麻花、相声还有什么来着……哦水产也很丰富。”
“到时候你来找我玩，请你！”
王宁站在旁边，一直没开口。
方延去看他，王宁笑了笑。
“班副，你考的哪里？我还不知道呢。”
贾青青替他开了口“西工大。”
“好学校啊！”方延替他高兴，“你喜欢的硬核飞机都在那儿。”
“还行。”王宁拎过一个袋子递给方延，“你注意身体，别跟以前一样天天熬。”
方延接过来看，数学和英语的提升笔记，还有文科黄冈笔记。
“这都给我的？我今天还能有这待遇呢？”方延困意逐渐消散，眉头一挑，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然后眼睛看向贾青青。
王宁笑着摇了摇头。
方延趁机追问，“对了，差点忘了，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呀。来学校办手续？”故意把“一起”拖长。
“来找系主任要成绩表，我跟你说，要不是这个人磨磨唧唧，我早就到了。”贾青青还要抱怨，被王宁伸手拦住，“好啦，贾老师，我们祖国未来的优秀园丁，别耽误人进步了。咱们赶紧回吧，系主任那儿马上关门了要。”
看着贾青青瞪王宁，王宁一脸无可奈何。方延眼睛弯成一条线，一副吃瓜的样子，“走吧走吧，你们快走~别耽误你们的正事！”
看着离开的两人，她忽然发现不知何时，那恼人的耳鸣消失了。
从教学楼下来，贾青青怼王宁，“你怎么今天哑巴了，不是你要来的吗？怎么一直光我说话。”
王宁低着头，“她心情不好，我不太想刺激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停了下来。
“大哥，又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应该留个方延的电话啊。”
贾青青白了他一眼，“她没电话。你下次能不能主动点儿？三年呢，早干什么去了。”
王宁一脸委屈，“我还不主动？”
贾青青噎了一下，“也是，你也算挺主动了。成天往我们班跑，快赶上张望那劲儿了。”想了一下，叹了口气，拍了拍王宁的肩膀，“那只能说，无缘啊。”
王宁抿着嘴没说话。
方童考去了上海，是方爱民去送的人。方延在补习班借了同学的手机，发短信祝贺。
再见面的时候是过年。方爱民拉着儿子问东问西，从学业到找对象一个不落。方童拿军训合影出来，让方爱民在一群黑得像炭的人群里认人，才得以喘口气。
方延是腊月二十九放的假，回去的时候看到方童在厨房炸豆腐。
“哟，回来了，赶紧赶紧，你来搞吧。爸爸去买菜还没回来。”
方延洗完手接过方童手上的活儿，问对方的近况。
“挺好的，不愧是经济中心，什么都有。不过冬天没暖气这个不太适应，太冷了。”
方延还想追问，被方爱民在大门口的喊声打断。
“方童，菜，快搬到西房去！”
“来啦！”
方爱民掀开厨房的棉布门帘，“回来了？”
“嗯。”
“过年的饭跟活儿你包了啊，这几天都是方童干的活儿。”
“好。”
这年的大年初一，吃完午饭，方爱民拉着姐弟两人去给村里的亲戚家拜年。
“给谁拜年？”方童问。
“咱方家的亲戚啊。”方爱民套上放了几年的新外套，拿起钥匙往屋外走。
“以前也没拜过啊。”方童换上鞋。
方延裹着衣服，站在院子里等。
“亲戚就得走动，之前我没走动，今年开始你们俩负责走啊。”
方延第一次知道自己在村里原来有这么多亲戚。每进一家，方爱民就从口袋里拿一支烟递过去，在云雾缭绕里唠家常。往往都会聊到孩子，这时候，方童总是被拉过去，985，名校。在方家亲戚们“羡慕”和“夸赞”的声音中，方童陪着笑。
因为是姐弟，方延总会被提及，一般在方爱民说完“她不行，念书没有小子好。”之后都会快速省略。
但有时，会有人像是被激发浓烈的好奇心，不停追问，“闺女呢，你这个闺女不是念书也很厉害吗？”这样，方爱民眼里的光就会暗一点。得知方延考了二本没去在复读，对方会说，“闺女嘛，书念念就行了，也不用念到什么程度。关键还是早点找个好婆家。”
方爱民也不看方延，顺着对方的语气说，“谁说不是，我早就说让去学个打针输液，多好。对，你们有合适的人家给我们家孩子留心介绍介绍。我这个什么活儿都能干，脾气也好。只要不是那吃喝飘赌的，能好好过日子就行，咱这种人家还挑啥呢。”
方延全程除了一进门那句“叔叔阿姨过年好！”再不出声。
过了大年初六方延回了学校，忙着下一次的模拟考。开春之后连周末也都在学校复习。
五一的时候，方延211宿舍的女生回来一趟，喊她一起聚会。
大家都变了样，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