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把房间的里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纯粹的黑暗中,所有的感官效能都被放大。银能感觉到金朝门口直直地走去,似旁若无物的决绝--就在她说完那一句话后。
银急了,声音却是沉稳,“那下一个故事是什么呢?”
“下一个?”,金果然顿了一下,回头,“你想听什么?”
“您有什么建议呢?”,银惯是会说。
“嗯”,她沉吟了一下,似乎下定决心了,“《逻俾生天之大土司》和《牧江奈生休》,你想先听哪个?”
“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金眨了眨眼,似乎泛起了一股悲伤--只可惜他没看到,“一个是最像我的生活,一个是我最想过的生活--怎样?”
“那您来决定最想先讲哪个吧,我都听您的”,银很乖巧。
“呵!”,她低笑了一声,声音只是弥漫开了--银有的时候非常不喜欢她这样的笑声--即使那笑声好像没有代表任何意义,但却诡异地让人不由自主地听出了某种不屑和自嘲。
但不可避免的,他还是得继续忍受这个笑声,直到他陷入沉沉的睡眠之前,那萦绕在他脑海里的低笑,仿若黑暗中的幽灵,紧紧地勒住了他的心脏,使它紧缩了起来--有些莫名的痛楚。
而明天依旧会继续,等待着他的,仍然是生活的惊喜与艰难。
“我不明白”,银很是疑惑,却又有些嗫嚅,“这怎么是最像您的故事呢?您......一个人居住,而且也有兄弟”
金只是侧眼看他,并不言一语,像一个死去的雕塑般,陷入沉寂。
半晌,在无边的月色中,她才动了下身子。
“那的确很像”,她顿了下,淡淡的笑意好似溢了出来,“我以前只想当个作家--因为我不适合在任何地方生存。可惜我没有那种能力和资本,所以只是碌碌而为地生存着......但我向来是不甘平凡的,在挣扎了很久之后,我决定自杀”
一片月光移照到了她的一片衣袍,她只是动了动,沉到了黑暗的位置里。
“自杀前,我决定对自己好点,所以我从我们那个村子里出来......嗯,我们村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毕竟我十多岁就出来了。当时我是想死在海里的,所以跋涉向海边的悬崖,只等着某一个日落的降临,然后坠落......我在那尽头遇到了一个男人,他说如果我愿意当他的情妇的话,那就可以不用被冰冷的海水包围了--我没有想过那个问题,但就只是,我觉得既然我已经饱受这世界的脏污打算离去了,也不介意再脏一点--所以我应了下来,只是却没能离开,直到现在......”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没了声音,只是寂然。微风撩过的影纱,光影投在了她那纤瘦的手臂上,如同死物。
银也只是低头,沉默。
他能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做。
心中的悲伤流过,太阳穴的涨涩,让人难以呼吸,一滴眼泪不禁掉了下来,撞碎了时光。
“我没得选的东西太多了”,她的声音只是缓慢,异常的缓慢,“所以我喜欢把最喜欢的放在后面--,也喜欢把现实的弄完以后再去幻想--那的确更加美好”
“嗯?”,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有些茫然,疑惑地看着她。
金的眉微微挑了起来,眉目含笑,“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把《牧江奈生休》放在后面讲的原因”
某些事情似乎发展得越来越奇怪,也越来越悲伤了。
银只是坐在被窝里,捂紧了被子也驱不走那刺骨的寒冷。
而金依旧坐在窗口的月华之下,从远处冰封万里的霜寒似乎对她失去了作用,她也只是一如既往地深沉。只不过她的深沉现在看来,或许只是颓然而已,但她很好的掩饰了那一点,所以才看起来不至于那么荒唐。
她闭上了眼睛,好像还沉浸在诉说的故事当中,只有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
银只是喉咙干涩,有些头昏脑胀。
这一个月来,他从最开始的稚嫩懵懂,渐渐触及到这个世界上黑暗边缘的角落了--而且那似乎还只是最冰山一角的躯壳。从遥远村庄到城堡深处的坠落,区别好像只是孤独了些,但他明白,真正改变了的,是他原有的世界--而他就像做了一场稀奇古怪的梦,只要回家之后睡个几天几夜就可以忘却、模糊的经历......
但现在,可是现在呢,现在的他就在这个他即将会遗忘的世界里,真切地活着。
银紧了紧手中攥着的床单,“,这些故事......您可以也说给别人听,就不会......这么孤独了”
他尽力用他那被迫成熟的机智,来安慰床边那个满是悲伤的女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孤独”刺痛了她,她的眼睛陡然锐利地睁开,却在一瞬间又恢复沉寂。
“嗯,你该休息了,晚安!”
她说着,直直地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只是在转角的位置,她堪堪地扶住了墙垣,心中只有一个绝望--不行,她怕她认真思考的话,她会忍不住哭泣。
还能怎么样呢?
“这或许是我给你讲的最后一个故事了”,金抬眸,看着银。
“为什么?”,心里莫名一动,银突然有些惶恐--即使他应该很想回家才是。
“没有为什么”,金顿了一下,“就只是,嗯,我要回湖边小筑了,所以......管家会好好照顾你的--请原谅我没有好好地陪伴你,但我相信,没有我在的话,你会更自在点”
她微微露出了个笑容,只是真诚,而且是能够感到真心的那种。
银理应感到高兴的--因为一旦那样的话,那么他就暂时变成了这个城堡的“小主人”,想要带什么回去、吩咐什么自然是很方便自如的,但他却失落了起来。
如水般的月色照映在他们的身上,他突然清醒的意识到,很有可能,他这一辈子就会再也见不到她了。
就像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没有失踪,但她却说他们失踪的原因--因为有些人真的消失了,只是躯体的埋葬却在久远久远的以后,而那个可怜身体里现在有的,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