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尚书答应这么爽快，林挽月自然能猜到些他的心思。
但是她又不傻。
那人员名册上指不定还有什么坑再等着她。
要是耽误了今日的进度，就算有太皇太后的大旗护着，传出去也不好听。
而陆鹤允来之前就知道了此行目的。
按理说这宴会陈设，器物菜品等依照往年规格定就可以。
最多根据今年具体情况稍作调整，但陈简言执意要他们来选，其意不言而喻。
一来是为了分摊责任，二来则是想找机会刁难两人罢了。
但林挽月已经率先拔掉了可能惹出祸事的人，他们按章程来办就挑不出错。
“在何处？”
陆鹤允开口，随后便被陈简言引入了文华殿书房。
“这本是器具样式，这本是丝绸纹样。”
“前些时日太皇太后大病初愈，依皇上的意思，这次万寿节定要比以往都盛大，也算是为太皇太后祈福，琐事颇多。”
“皇家近来喜丧皆多，礼部属实事务繁多，所以这种小事也只能麻烦二位了。”陈简言故作无奈叹气，处处表现出自己的为难，以及这次万寿节，的确不好办的样子。
但太皇太后身体康健，这两年大黔与外邦交好，只要不故意作死，总不会太难。
最难的，也就是此次会有上百个使团前来贺寿，人员的安置比较让人愁。
“分内之事。”陆鹤允不咸不淡的回答。
反倒是林挽月笑着接话：“想不到在陈尚书这样有大才之人的管理下，礼部也会有公务忙不过来的时候……”
她故作无知的后宅妇人模样，懵懂地看向陆鹤允：“夫君，你说六部衙门忙不过来的话是不是可以跟皇上递折子，请求扩招呀？”
陆鹤允忍住笑意：“应当可以。皇上仁善，定是不会眼看着朝臣为了公务忙得寝食难安，还不舍俸禄增添人手的。”
“那为什么……”林挽月忽然惊讶地遮了下嘴：“我想起来了，上半年还有科举学子在皇宫门外抗议，说科举制度形同虚设，考中功名也进不了朝堂。
据说是几位尚书大人联名上奏，说数年来衙门清闲，人手足够，无需为朝廷增加负担所致。
让皇上别任性妄为来着……”
她眼神复杂地看向陈尚书：“陈大人，这其中不会有你吧？”
陈简言：“……”
你就快把“朝臣勾结，干预圣上用人”一行大字写我脸上了！
陈简言深呼吸好几次，才压下心头的怒火，笑着咬牙切齿道：“本官也是为了大黔着想，国库已经多年入不敷出……”
“陈大人这话好生有趣，说得好像国库是你家的……”
“夫人慎言！”
陈简言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来人，多找几个小吏过来，帮公子和夫人过眼这些样货，尽快敲定样式！”
他涨红着脸吩咐后，直接挥袖离去了。
林挽月对着他远去的背影瘪瘪嘴：“就这？”
陆鹤允垂眸看她，眼里难言笑意：“夫人巧舌如簧，鹤允佩服。”
林挽月：“不怼怼他，你信不信后面连使团的车马要吃什么马草，他都能让我们俩去选？”
陆鹤允笑着点头：“这些器具确实不一定非要我们亲自选定，但宴会膳食向来是承办者挑选。”
“以往是承办者去御膳房挑选菜品即可。
但这次使团人数成倍增加，光靠御膳房的厨子准备菜品，怕是不够成席。”
林挽月正挑着丝绸纹样，云淡风轻道：“那宫中办宴会，可有用京中名厨的先例?”
酒店大厨不够用，那就去其他餐厅请兼职外援嘛，没多难。
“有倒是有，但京中名厨颇多，挑选起来也是费时费力。”
林挽月倒没在意，“这有什么难的?”
“不怕挑花眼，就怕没得挑。”
“这事儿那姓陈的插不了手吧？”
“事关使团和皇家入口之物，礼部不能越矩。”
林挽月嫣然一笑：“那就行，交给我吧。”
要选好吃的不难，就怕柳若联合陈简言在吃的东西上给她搞事。
宴会膳食是万寿节重中之重，自然分毫不敢差池。
不知不觉，待到两人从文华殿出来，林挽月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她仰头看了一眼当空的冬日暖阳。
估摸着已经过未时了。
陆鹤允看她大氅都没系好，伸手帮她整理带子：“回王府？”
林挽月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友好笑着：“不。”
这动作对于合作伙伴来说，太过亲昵了，她接受无能。
陆鹤允的手僵在半空中，眉头微蹙一下。
继而只能招手示意，车驾近身：“那你想去哪？”
陈简言怎么会让人帮他们准备糕点？
有茶水都不多了。
“你不饿么？”林挽月刚刚忙得有些低血糖的时候，还掏了颗大白兔奶糖出来吃。
但陆鹤允却是什么都没吃。
“还好。”
车架到了两人跟前，林挽月拽了下他的大氅，示意跟她上车。
“走，我们去找吃的。”
京城珍馐阁。
意是林挽月提的，但这地儿还是陆鹤允找的。
林挽月一路闻着香味儿，拉着陆鹤允直接落座了二楼雅间。
临近窗台，往下便能看到京城长街，虽是晌午，但人并不少，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林挽月捧着菜单，看了许久也没想好吃点什么。
主要是……这古代酒店的菜名，真的让人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菜！
什么浪迹江湖、火山飘雪、腰缠万贯……请问这和食物有何关系？
一旁的小二搓着手，等得焦急。
陆鹤允面色平静，一句话将小二打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