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不死守规矩,灵活应变,才种出了可在冬日尝到的莲蓬。”
黎景淮早就挑起一株莲蓬,自顾自地剥着吃了。
他抽空回道。
“这花郎有大智慧。”
“父亲认为呢?”
黎景淮还不忘点一下黎尚书。
黎尚书好不容易有展示的机会,虽然心急,但还是缓缓点头。
‘赞同’两字还没出口,话又被自己的好女儿抢去了。
黎玖知视线落到陈姨娘身上,故意问道。
“姨娘以为呢?”
陈姨娘现在的脸色,黑得和锅底有可比之处。
黑心思的嫡子!
居然把自己和一个卑贱的奴才,甚至还有这莲蓬进行比较。
简直太过分了!
她深吸了口气,极力表现出温婉端庄的姿态。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她故作不解问道。
“以为何?”
“花郎不死守规矩,是否有大智慧。”
黎玖知看出她在逃避回答,直截了当地说明了问题。
她声音淡漠,但在陈姨娘听来,那简直是凌迟前的通告。
若是说是,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明明上一刻还坚持守规矩的重要,现在却因为一个该死的莲蓬就要改口。
若是说不是,那不可能。
尚书府的主人和少爷都赞成花郎有大智慧了。
自己一个妾,还妄想站到他们的对立面吗?
那自己以后怎么在尚书府立足!
她笑得勉强,甚至表情有些狰狞。
从牙缝里,陈姨娘不情不愿地挤出一个字,再也不愿多说。
“是。”
可就这一个字的回答,就已经够了。
气氛很是微妙。
黎玖知同黎景淮相识颔首,了然一笑。
黎宜冉见陈姨娘吃瘪,自动远离她,生怕他们把事情牵扯到她身上。
黎夫人与黎尚书淡淡看着陈姨娘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做表态。
只有陈姨娘,脸青一阵红一阵的,神态很是不好看。
终究是一家之主,这种时候,黎尚书就算再不想掺和,也要说一嘴了。
“家宴不必拘谨,一家人何需过分谈论规矩。”
“知儿还不清楚这些,情有可原,此事作罢。”
黎尚书说作罢只是口头一句。
但陈姨娘却是十分希望这一环抓紧时间过去。
可是,黎景淮这个视妹如命的兄长在现场啊。
陈姨娘除非亲口承认了错,那她注定不会那么容易地如愿的。
黎景淮似笑非笑地盯着陈姨娘,道。
“姨娘仍认为本少爷有错?”
“妾从未想过。”
“那知儿呢?”
“妾同样未曾。”
黎景淮步步紧逼,再加之黎尚书刚才的偏心话,陈姨娘只得顺着他的意思讲。
“是妾多心了。”
陈姨娘的改口,昭示着黎玖知无错了。
黎夫人有意无意地瞥了眼黎尚书。
他可是一句实处的话都没替知儿说。
全是淮儿护着知儿,他这个爹怎么当的!
黎尚书注意到自己夫人看了自己,又移开视线看向院外的榆木。
他感觉夫人许是骂自己了,还骂得挺脏。
但他不敢反驳,默默低头喝茶。
闹剧差不多了,黎玖知抛出了最后一击。
“可,姨娘为何一口咬定本小姐迟到了呢?”
怎么又绕回来?
黎景淮不解地看向黎玖知,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看状态,陈姨娘一时半会不会想说话了。
黎景淮虽是疑惑,但还是顺着回答,就是声音小了些,道。
“二小姐说家宴图个热闹,未正要来选花枝,为插花准备。”
不知道是不是他声音真的太小,黎玖知笑了笑,不好意思道。
“兄长声音不妨大声些,是何时?”
黎景淮定了定,丹田发力,回道。
“未正。”
黎玖知哦了一声,左臂弯曲在胸前,右臂垫在左手上,手抵着下巴。
她声音清冷,带着审问的意味虽是问黎景淮的,但眼睛却盯着黎宜冉看。
“兄长没记错?”
黎宜冉下意识躲开她的视线,抿着唇,掩盖着心虚。
黎景淮有些无奈笑笑,肯定道。
“那是自然,我都已经注意到丫鬟换了两次熏香了。”
他说得疲惫,看来这些时间无聊至极,换熏香的次数都记得。
黎玖知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但先不心疼了,还有正事要做呢。
黎玖知语调上扬,疑问的话,被她说出了‘这就是事实’的感觉
“可怎么我得到的时间是申时?这么算来,我已是提前来了半个时辰。”
“怎么纵使我早来赴宴,却也还是未赶上插花。”
“实乃遗憾。”
啊?
申时都要赏画了,家宴第一个活动都结束了。
知儿作为大小姐,下人不敢去传假话。
一是怕误了大事,二是查起来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能找到人,除非那人不是尚书府的。
而且家宴是黎宜冉一手组织的,她很是重视,都是跑到每位主子的院子里,一一告知时间的。
不能到了知儿这里就成了例外。
黎景淮很聪明,他已经把事实猜的十有八九了。
但他还是有些在意,想着要不要留点面子。
可看到陈姨娘恶狠狠盯着知儿的眼神,他瞬间没了犹豫。
以德报怨,何以报自己的德呢?
他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