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兔子不吃,还是白搭。她根本不在意任何事,她做完了献祭,她想去安静地死。
虚空中的寂静,仿佛时空凝固。
“可,你怎么把怨杀了啊?”它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仿佛杀的不是弑天吞地的怨而是它手足。
“你杀了它,这本书直接开局既结束。你杀了它,石菖怎么一步步崛起拯救苍生成为大尊者啊?主角线直接错乱,这可是大失误,我才第一次负责主世界线啊……”它哭着说,越说越委屈,眼泪混着鼻涕一起咽。
钟苕一边堵着耳朵听它抽泣一边嗯嗯啊啊,像一个渣男爽完一样敷衍着。
她好久没睡了,此处不冷不热正适合睡觉。哭声渐止,她的眼皮慢慢松下来,甜甜蜜蜜的梦乡朝她招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啊!!!”
它发狂四窜,待宰的猪都没它能嚎。
一把剑,抵住了它。
“如果再喊,送你去西天。”它的邻居钟苕拿着剑恐吓着它,谁知,像点燃了第一支炮仗,它噼啦啪啦地开始抱怨哭嚎。
“你威胁我?!你杀了怨,书直接结束了啊!!主角石菖连登场都没有,大boss被你杀了,天被你堵上了,那他怎么当主角?《补天》这本书可是男频畅销书啊,我压了我所有的老本才捞到这本书啊!!你杀了怨,全杀了,一丝、一丢、一点都没剩下啊!你好狠的心啊!!”
“你说的,书?在书里我不能杀了怨补了天,得那个叫石菖的才能杀才能补?”钟苕收起剑几乎不能思考,但面上不显,语气冷淡地问。
什么叫她不能杀?什么叫主角?什么是书?
她的脑袋卡住了,像被冻住了,什么都听不到看不见,眼前白茫茫一片。
手中的雨神嗡嗡作响,冰消雪融,电光石火间,地狱囚徒抓住了一根通天而上的脆弱蛛丝,她抬头看着这飘荡的蛛丝。
一瞬间,她像被三师兄的铁拳打晕了一样,头晕目眩,不知所云。接着,身体僵硬,面色如灰。
她这么多年勤学苦练,全宗门几乎覆灭都是为了给一个人当垫脚石,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多可笑多荒谬啊。一股悲愤涌入心头,似万刃入心,一份不甘又如烈火浇油,酸楚和愤恨一齐化作毒药,一寸苦一尺痛。
那份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转眼,就又归于死寂。
啊,我是个配角。真好啊。没人比她更懂众望下的压力,没人比她更勤奋,她一日是魁首,便片刻都不敢休息。
此刻,她终于死了。
她解脱了,她的夙愿是披被长眠,安静地死去是对她最好的嘉奖。可怎么,有些难过。就像吃着香喷喷的烤鱼却被卡住了一样,她心里空空荡荡地。
它被平淡的语气刺激到,又发疯。
“对啊,你是个配角,还是十八线的背景板,你怎么能杀了怨补了天呢?!!石菖才是主角,他一步一个脚印,从养鸡的少年变成救世大尊者飞升,这、才、对!”它咬牙切齿地说着,又委屈地抽嗒。
钟苕无可奈何,两手一摊,无赖十足。 “可我都杀了,那能怎么办?别吵了,我们一起来这祥和又宁静地睡觉吧。”
它又一个激动,一团光点出现在虚无中。
“ 睡睡睡!睡你榔锤的睡,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它四处飘走,像个幽魂。突然,它定下身冲着钟苕发光发亮。
“你犯的错,只有你能改。你是这个书里的人,你也能回到这本书里去。只要这次,你什么都别动,石菖就能成为大尊者,我的老本也就还在。我手里有时光溯洄镜,只要你回去安安静静地,一切都会会按着主线走,你什么都不用做,拯救世界的任务是石菖的,你只需要像现在这样躺着就行。” 它灵光一闪,拿出自己的棺材本时光溯洄镜,像个怪蜀黍一样,哄骗着乖巧萝莉。
“我不去,我已经死了。死人,是不会动的。”她翻个身,又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睡。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一股强大的力轻柔地包纳起她,轻轻一拽。
钟苕听到一声狞笑,接着就是………
“钟苕,你怎么睡着了?!”
她四师兄扶阳温柔又严肃的声音。
她一睁眼,一句诗,一位美人。
她眼里是以?为?,以冰雪为肌,以秋?为姿,以诗词为?的美人。
可她的记忆里,温润的白玉簪断在他纤柔的手指上,他的身躯、血肉被一股一股怨气覆盖,清雅高洁变得血腥污秽,她拂过他半开的眼帘,他远远的看着西北方被怨气四分五裂的身体滚下一滴泪。
那滴泪和他的血珠混合,他轻的如烟一般的声音许愿。“来生…我…嫁……你。”
那是她这苦情的师兄们,爱藏口念封心,唯生死一线,才肯表芳心一片,才肯定来世约。
钟苕大片大片的眼泪落下,她怔怔地看着四师兄扶阳,看着他如此鲜活地训斥着她。呆了一会,她又一把擦干眼泪。四师兄看着她的眼神微妙起来,又嫌弃又心疼,像自家的小狗出去滚了一地泥,想抱抱,可是太脏了。
她笑了一下,转而巨大的绝望压倒了她。
钟苕能怎么办?她能告诉四师兄这是本书,大家都不用练,等着石菖就行?!他们的回春阵不用练了,只要混吃等死地等着就行?
她的四师兄不把她脑壳敲烂都算她日行好事积恩得报。
她绝望地又抹了抹脸,看着在训练场舞的火热的众师兄弟们,提起雨神,条件反射地开始练习回春剑阵。
她麻木中带着清醒,清醒中透着癫狂,癫狂下藏着一颗躺平的心。
此时距离石菖出生,大概有五十年。换句话说,她还要当牛做马五十年才能解脱。
她邪魅一笑,七分绝望两分荒凉两分冷静占满了她的双眼。
呵,早晚炸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