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孔轩哭,时雨反而乐了:“你哭什么?”
“心里舒服一些了。”孔轩抬头看时雨,脸上挂着泪花,嘴角却带着笑,“心里舒服多了。”
孔轩:“我这些天,一直以为你生我的气,你不怪我……我很高兴。”
孔轩的喜悦是从内而外的。
如释重负一般。
时雨忽然间明白了。
孔轩在乎的,不是大巴车里那些已经消逝的生命,他难过,是因为时雨。
时雨一时有些迷茫。
是不是在这个时代,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活得轻松些。
活得轻松,才能活下去。
她想起自己曾经对哥哥时澈的埋怨,埋怨哥哥永远把重要家人排在后面。
孔轩不一样,他为了自己的奶奶,可以抢下悬浮车,连夜从116区逃走。
那些在116区外大巴车里牺牲的人,对孔轩的影响,并不算大。
是了。
时雨低头看自己的手。
她也曾这么想。
最重要的是亲人,然后是那些有牵绊的人,最后才会轮到那些不相干的人。
其实,她原本根本半点都不在意不相干的人。
人各有命而已。
可是……
身涉其中,因果像一条锁链一样锁着她。
为什么,那些人命要背在她身上。
就好像是她亲手将人断送一般。
心里烦躁的很。
“时雨?时雨?”孔轩叫她。
时雨回过神来,孔轩的面已经吃完了,正捧着仙人球看。
“时雨,它会长大吗?”
“会吧。”时雨的视线落在仙人球上,“好像长得很慢。”
“会开花吧?”
时雨挠了挠脸:“这我不知道。”
“会。”孔轩回答很肯定,“当然会开花,我见过仙人球开花。”
时雨沉默。
心想,你知道你还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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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离开研究所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到了当空。
她原本准备去脑机舱里睡觉,可月色明亮,又忍不住多在廊桥上走走,便一路走回了宿舍。
索性回宿舍睡。
这一觉睡得极沉。
凌晨时分,又开始下雨。
那如附骨之疽的声音,再次出现。
时雨在床上翻来覆去,被吵得心烦,扑棱一下坐起身来。
刺骨的寒意袭来。
时雨打了个哆嗦。
眼前一片漆黑,只远远的有一簇光亮。
这里不是宿舍。
时雨摸了摸身下,坚硬潮湿。
哪里是床?分明是一块满是水苔的大石头。
时雨站起身,好一会后,她迈步朝远处的光亮走。
行走间,脚下传来吧嗒吧嗒踩水的声音。
此地潮湿阴冷,像是一处洞穴。
走了好久,看到一处洞口,洞口极小,光亮是从洞口传来的,又有海浪声。
时雨俯下身子,从洞口爬了过去。
一过洞口,海浪声倏然变大。
咸湿的风瞬间便将时雨的衣衫打透。
时雨站起身,搓着肩膀打量眼前的场景。
这里依旧是一处洞穴,圆形的洞穴。
洞穴内有海浪翻涌,洞穴的中间是一处开阔的圆形石台,石台不高,几乎与水面持平,平台边缘被海浪不停地拍打浸泡。
光线是从圆台上传来的。
在圆台上,离地大概一米的位置,漂浮着一哥扁平的圆环。
金色的光在圆环上流转,圆环上奇奇怪怪的符号不停被点亮又熄灭。
“时雨……时雨……”
时雨顺着声音望去。
就见圆台中间还坐着一个人。
这人眼熟。
“梦魇师?”时雨讶异,“你不是死了吗?”
她想靠近圆台,细细看清楚,海浪却把她和圆台隔绝起来。
“时雨。”声音从梦魇师嘴里发出。
时雨皱眉。
梦魇师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时雨……”梦魇师站起身,缓缓走到圆台边沿,“应时之雨。”
时雨看到梦魇师在流血。
血顺着他的手腕脚腕,一路滴落在脚下圆台上。
金色的血。
时雨:“你是谁?”
“你不认得这张脸吗?”
时雨心里打鼓,忍不住转身看了眼身后的洞口。
见时雨的动作,梦魇师眼神中透出焦急:“时雨,你想离开吗?”
时雨:“这里是哪儿?”
“你能过来吗?”梦魇师低头看了眼前方漆黑的海浪,“游过来好吗?”
时雨摇头,又转身看了眼洞口。
很不对劲。
莫名其妙。
是做梦吗?
她掐了下自己的胳膊。
果然不疼。
“游过来吧,你不是最喜欢这张脸吗?”
时雨:“呵。”
梦魇师的确是她从小到大遇到过的最帅的异性。
可架不住梦魇师他有病啊。
谁会喜欢变、态啊。
“时雨,游过来。”
时雨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从这奇怪的梦中醒过来。
“游过来。”
时雨:“呵呵。”
这海水漆黑阴冷,脑子有包才会下去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