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安定得之不易,魏宸淞并不想再起波澜。
他不知道龙帝是在试探还是真的不够聪明,竟拿风神一族的事情来问他,同风神一族勾结……不,应该说结盟。
毕竟龙帝一直被风神一族保护得很好。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病重的庆帝忽然恢复健康,又是下罪己诏,又是传位于莫名出现的先太子遗孤,怎么想里面都有猫腻。
庆帝当初为夺帝位能弑父杀兄,可见亲情在他心中有多么的不值钱。
龙帝不过是先太子的儿子,对庆帝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纵然风神一族从密道进宫面见庆帝时无外人在场,可庆帝是个什么样的人,文武百官最是清楚。
总不能是庆帝临死前被佛主点化,立地成佛了,才适当其时地拨乱反正,打碎徐烟蕊的阴谋;又适当其时地找到先太子遗孤,传位于他。
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侄子,比亲儿子还重要?
别说能立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便是宫内的侍女太监,也都个个是人精,如何能察觉不到其中的古怪。
丰龙元年第一个大朝会,龙帝只封赏而无责罚,可他去将责罚的圣旨写好,只是留中不发,威慑的同时,也为同徐贵妃勾连之人留下余地。
若这个时候处理风神一族,龙帝之前的一番谋划便是成空。
对帮他夺得地位的势力尚且如此,那些或被徐烟蕊威胁、或想要从龙之功的势力又要如何看待龙帝?
他们定然会认为龙帝出尔反尔的阴险狡诈之人。
“陛下圣光照烛,想来对于风神一族的功过心中定然有数。”魏宸淞看龙帝的目光有些幽深。
这些日子,穆九倾一直都没有提过风神一族的事,越是如此,越是证明她的在意。
若说世间有谁了解穆九倾此时的心情,魏宸淞必然当仁不让。
他的亲生父亲那样对他,若问魏宸淞恨吗?
魏宸淞当然恨。
可这种恨同对仇人的恨又有所不同。
这是一种更复杂的恨。
若是可以,魏宸淞宁愿南宫毅活着,活着看着他如今脱离他的掌控过得有多么的好,活着让他看看如今的大丰以及日后的太平盛世,让他明白他多年的坚持是错的。
同他比起来,穆九倾的身世更加复杂。
齐氏再如何错,可穆向天和穆初阳……到底对她还不错。
很多事情,并不是不看僧面看佛面那样简单。
刀不割在身上,便痛不到心里,自然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在魏宸淞,风神一族如今已经变了初衷,他们中很多人有了私心,也就有了不同的立场。
与其把他们放出来,让他们有可能给穆九倾带来伤害,不如就把他们关着,等他慢慢把风神一族的势力清理干净,再说其他。
看着魏宸淞离开的背影,龙帝忽然抬手,将御书案上的东西扫落。
守在门外的太监吓得缩起肩膀,却都老老实实垂头站着,没有皇命不挪动分毫。
如今宫里天天有人消失,他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在新帝身边服侍,能有地位的活着,又有哪个愿意去死?
“陛下。”暗卫忽然出现,跪在他面前,“穆将军那边的暗卫有消息传回来。”
龙帝深吸一口气,道:“拿来。”
暗卫将密信放到龙帝案头后,便闪身离开。
“竟是他们回来了……”龙帝将信几下攥进掌中,手松开时候,信已经变成灰烬散落,“哥舒厉也是个废物,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要留着他们……”
“不,我不该这样想。”龙帝有些颓唐地坐到九龙椅上,抬手捂住眼睛。
穆九倾有孕时,他还是她身边的暗卫,对于穆九倾同魏宸淞之间事,他当然一清二楚。
穆九倾有多么喜欢这两个孩子,他也明白。
可他只要想到龙凤胎身上有魏宸淞的血,他就忍不住嫉妒得心疼。
若是他能同她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呢?
龙帝放下手,目光落在玉玺上,他的脸不同了,身份也已经不同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机会?
不急。
再等等。
若是她点头同意,他愿意爱屋及乌,将两个孩子视如己出。
偌大的皇宫,总能容下两个孩子。
魏宸淞一出宫,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去。
那是她为他生下的孩子呢!
他甚至没有乘坐等在宫外的马车,而是车夫将马松开,直接骑马回去。
穆九倾看到他时很是意外,“这马……”
“倾倾。”魏宸淞左右看着,“他们呢?”
“寒儿和意儿在睡觉。”穆九倾道。
不等他再问什么,她又道:“我想了想,让他们住哪个院子我都不放心,反正我的床榻够大,就直接让他们同我住一起了。”
“奶娘姜氏和春月住在我耳房。”
“纵然我是孩子亲娘,可他们到底没有在我身边长大,对我也不会一下子熟悉起来。”
“让姜氏和春月住近些,也是为了安孩子们的心。”
魏宸淞侧头,“所以?”
穆九倾弯起眼睛,“所以你要搬出去。”
她手指一晃,“除了这里,哪里都好。”
“床榻那样大,放不下一个我?”
穆九倾做思考状,“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他们的父亲,亲的。”
“嗯。”穆九倾点头,“我是他们的娘亲,亲的。”
魏宸淞抬手抓住缰绳,牵马要走。
穆九倾一愣,下意识觉得不好,“你做什么去?”
魏宸淞头也不回地道:“我去请陛下下旨赐婚,如此一来,我们不就有关系了?”
“回来!”穆九倾跺脚,“魏宸淞!”
魏宸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