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端着果盘去书房的时候,魏宸淞在给知寒讲书,知意一个人在一边画画。
这倒不是魏宸淞厚此薄彼,是知意嘴上说学毒术,可对毒药知识却毫无兴趣。
倒是笔墨纸砚,她看到就伸手。
什么香墨洒金纸的,用!
魏宸淞甚至亲自给知意磨墨,把上好的湖笔放到她的小手中。
知意站到魏宸淞平日里坐的宽大的椅子里,鞋子都没脱,就直接在白狐皮的垫子上踩呀踩。
没多一会儿,白狐皮就染上一层淡淡的灰。
她画着画着,还要时不时把纸举起来,叫魏宸淞和哥哥欣赏,“啊!”
每当得到夸奖,知意便会高兴地举起毛笔晃一晃,洒下一串又一串墨点儿。
穆九倾走过去,揉了揉知意的小脑瓜,只是扫了一眼知意手下黑乎乎的一团,便张嘴夸,“咱们意儿好棒,这么小就会作画了!待你长大,一定能成为一代大家。”
“啊!”知意高兴地在椅子上一蹿,手里的毛笔准确无误地在穆九倾的前襟上滑过,留下重重一笔。
“呀!”知意有些不好意思。
穆九倾弯腰在她肉乎乎的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意儿真棒。”
知意“嘿嘿”笑了两声,低头继续画,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拿着笔又前仰后合地笑了起来,叽叽咕咕地,听起来很可爱。
“在看毒经药草篇?”穆九倾压根儿不在意脏掉的衣裳。
衣裳做出来就是要穿的,穿了就会脏啊!
只是早脏和晚脏。
小事儿。
魏宸淞抬手擦了下她的下巴,“这里也有。”
穆九倾摸了摸他蹭过的地方,“还有吗?”
“我看看。”魏宸淞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晃了晃。
穆九倾一把拍掉他的手,“你当我傻啊!”
“看着是不大聪明。”
“噗呲!”
穆九倾和魏宸淞对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欣慰和笑意。
他们都没有过度关注知寒,免得这孩子不好意思。
魏宸淞道:“寒儿记忆很好,所以我想着先从药草开始辨认,回头药草记住了,字也认得多了,再记如何使用。”
“挺好的,寒儿喜欢就行。”穆九倾很坦然地对知寒道,“我是武将,写字作画都不如你们爹,不过在用药方面,我比他有天分。”
知寒略略点头,“知道了。”
“乖。”穆九倾拍了拍知寒的头,问魏宸淞,“你是不是想给寒儿开蒙?”
知寒眼睛一亮,仰头看着他们。
魏宸淞道:“是,寒儿很聪明,也喜欢学。虽然我不想寒儿过于辛苦,但是我也不想浪费寒儿的天赋。只要他想学,只要我会,我就教。若是我不会,我就请人。”
“寒儿若是累了,要说话的呀!”穆九倾可不想揠苗助长,虽然这根苗迫切地想要成长。
“知道了。”知寒道。
穆九倾简直不能理解,竟然还有人如此愿意读书。
这孩子虽然说话清楚,几个字几个字的蹦,但是这句“知道了”却说得格外干净利落,显然很高兴。
“啊!”知意又画完了什么,想让人过去欣赏。
穆九倾连忙道:“来了!”
“我们继续?”魏宸淞问知寒。
知寒点头,“好。”
不一会儿,书房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
穆九倾也不嫌弃被知意踩脏的垫子,过去把知意抱起来就坐了下去,“让娘亲看看,咱们家大画家知意画了什么!”
知意把笔一扔,沾着墨汁的小脏手在画纸上拍了拍,“灯~废~”
“灯会呀!”穆九倾低头顺着她的小手看去,“这是树,这是灯,这是糖葫芦……”
“昂!”知意的画已经画完了,她也站累了。
她噘着小嘴,凑近穆九倾的脸颊亲了下,一屁股坐到穆九倾腿上,害羞地把脸埋进衣裳里。
穆九倾笑了笑,挠了知意几下痒痒,“来,咱们一起看画。”
“好哦~”
两三岁小孩的画,线条自然都很简单,甚至因为小孩子手腕没有力气,用笔都很难画出直线,纸上所有的东西都歪歪扭扭。
可知意很会抓特点。
这也是穆九倾说她适合画舆图的原因。
知意画的树很奇怪,也能让人一眼看出那是什么树。
很快,穆九倾就在画上找到了他们一家四口。
“这是我们呀!”
知意正要点头,却猛然想到了什么。
她挣扎着要下地,穆九倾担心磕到她,赶快放开手。
知意颠颠跑过去,蹲在知寒身边,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哥哥~哥哥!”
不同的语调有着不同的含义,知寒一下子就明白她要做什么,无奈地把书合上,还给魏宸淞,“陪妹妹,一下。”
“去吧!”魏宸淞随手把书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我也去看看意儿的大作。”
知意左右看看,四处跑动,最后从方才魏宸淞坐的椅子上抱起了个垫子,然后朝知寒撅屁股。
知寒这次没能理解,“要做,什么?”
“Duang!”知意冒出个声音。
“小心摔了疼。”
“哥哥~”
“行吧!”
穆九倾坐在椅子上,魏宸淞站在她身后倚着她,“你才意儿要做什么?”
“我真不知道。”穆九倾鼓着脸颊有些沮丧,她好像同意儿的交流不是那么顺畅。
“我觉得同灯会有关。”
穆九倾一惊,有些怀疑她的耳朵,“什么?”
“知意画的是灯会。”魏宸淞修长的手指在知意在脏兮兮的画上游走,同穆九倾一样,他也一眼认出知意画的是什么,“你当时抱着知意,就站在这里。”
说着,他抬头看向抱着垫子的知意,“知意似乎在学你那时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