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宁长公主的手无意识地抓着裙摆，她是打算回去的，不回去的话，又要去哪里呢？
大丰除了太皇太后之外，又还有谁在期待着她，等着她呢？
安宁长公主不是看不到穆九倾眼中的孺慕之思，只是……
她闭上眼睛，轻声道：“母后，再给我些日子，我会好好想想的。”
“好。”太皇太后心疼地看着唯一的女儿，过去这孩子聪明果敢，做事不会如此犹豫不决。
如今她老了，孩子也不再是当年的孩子。
在其位，谋其政。
她不仅仅是一位母亲，更是大丰的太皇太后。
如安宁对穆九倾的矛盾之情一般，太皇太后也是如此。
此时此刻，太皇太后是真心挽留安宁，对安宁的心疼也绝无半点虚假。
当然，安宁长公主想要回北蛮，她也不会强留。
太皇太后在养病不假，可她耳不聋，眼不瞎，今冬的雪也太多了……
安宁若要留，就必须做些什么；若要走，就要尽快。
迟则生变哪！
赵霖同她们母女没有什么感情，龙帝更是如此。
太皇太后思忖间，外面传来脚步声。
宫中规矩多，宫婢和内侍不能疾行，走路也不能发出过大的声响。
这样一蹦一跳的声音，不仅不是宫人，更不是穆九倾。
想到从安宁那里听来的事，太皇太后立刻想到了小孩子。
穆九倾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牵着个小姑娘走进来，不等她们跪拜请安，太皇太后便笑着朝她们招手，“小九，快过来！”
知意一脸迷糊，进到这个大院子之前，娘亲让她多用眼睛少用嘴巴，她知道，这是让她多看那少说话的意思。
娘亲说了，被漂亮姐姐带进来之后，要行礼问安，她还小，规矩可以不规范，也可以不开口，反正娘亲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好了。
可是娘亲被扶住了，她要怎么做呢？
知意眨了眨眼睛，抬起小胳膊，朝着身旁漂亮又香喷喷的小姐姐伸出胳膊，“乃呀～”
宫婢对上她同穆将军神似的眼睛，很快明白小家伙的意图，倾身扶住她的小短胳膊，“您请。”
“谢～”
“真是烂漫天成。”太皇太后笑着道，“同小九长得很像。”
穆九倾是上过战场的，即便如今武功尽失，收敛了身上的气势，可坚毅的眉目间依旧带着些许杀气。
这是一把经过血肉打磨的利刃。
即便如今有了斑驳的锈迹，也掩不住锋芒。
眼前的小女童便不一样了。
来到陌生的地方，见到陌生的人，她有些怯意，一手抓住穆九倾手的同时，还会好奇地打量四周，学着穆九倾的一举一动，端的是天真可爱。
若是穆九倾打小在亲爹娘身边，是不是也……
同太皇天后的心疼相比，安宁公主就有些异样了。
她皱眉看着上前行礼的母女二人，神色有些阴沉。
太皇太后清了清嗓子，让宫婢将人扶起来，搬绣墩归来给她们坐，又让人准备孩童喜欢的点心送来，才将无关人等都打发出去。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谨。”太皇太后温声道，“这孩子真可爱，小九带她近前来。”
“是。”穆九倾轻轻拦住知意的肩膀，“娘亲带你过去给太皇天后瞧瞧好不好？她老人家很喜欢你呢！”
知意先是看了看满头银发笑容慈和的太皇太后点点头，刚抓着娘亲的手起身，还没等迈开小短腿，就见到一脸严肃的安宁长公主。
她噘了噘嘴，一个闪身跑到穆九倾身后，不出来了。
小孩子最聪明，最能感知到他人的喜欢。
穆九倾和魏宸淞对孩子们真心的心疼和宠爱，换得了孩子们的真心。
知寒还有些小别扭，知意却完全敞开心扉，适应了在爹娘身边的日子。
她这是知道娘亲能保护她，不会生她的气，才敢如此有恃无恐变成一只小鹌鹑逃避。
穆九倾没有让她失望。
“意儿有些胆子小。”她揉了揉知意柔软的发顶，“又打小不在我身边，还请太皇太后宽宥一二。”
说着，她目光扫过安宁长公主的脸，幽深的双眸中酝酿着狂风骤雨。
安宁长公主寸步不让地望着她，“这是你和……”
“是我和魏宸淞的孩子。”穆九倾仿佛看不见她的黑脸一般，有些骄傲地道：“龙凤胎，寒儿是哥哥，像魏宸淞，意儿像我。”
知意早就知道双生子的事情，以前她对同哥哥长得不像还失落过好些日子，直到她见到穆九倾。
长得和哥哥不像也没什么，像娘亲也很好呀！
娘亲好看又厉害，她以后也一定这样厉害！
“你们成亲了？”安宁长公主压着怒气问。
穆九倾眉梢都没动一下，“没有。”
“那你怎么能如此、如此……”
“如此什么？”穆九倾淡淡道，“轻浮放荡？魏宸淞都还没说什么，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话？”
穆九倾傲然道：“天下之事，问心无愧就好！成婚也好，生子也好，不过是夫妻二人的事。魏宸淞和我都是一个人，别说凑在一起，便是我们去逛秦楼楚馆，也无他人质疑的余地。”
“我想，同那些有妇之夫养外室和有夫之妇红杏出墙比起来，魏宸淞和我都还算规矩人。”
“放肆！”安宁长公主一手拍在身旁的小几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穆九倾反手去抓知意的胳膊，挠她痒痒，分散她的注意力。
这不经意的态度着实让安宁长公主更加火大，“你还记不记得你的身份？你是大丰唯一能上朝的护国女将军，是陛下亲封的，你如此不堪，让别人怎么看？”
“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别人死活同我有什么关系？我站在这里，就不惧怕人看！若是有人不想看，捂住眼睛或者扣掉眼珠子都行啊！”穆九倾无所谓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