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宸淞叹息一声,“意儿这孩子古怪精灵的,她先是把手伸进去乱抓,才……”
“明白明白。”穆九倾无所谓地摆手,“对自家闺女失了防备心也不算什么?”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瓷碟上的木块,想去摸又有些犹豫,“这东西能被用石头磨平,可见不够坚硬。”
穆九倾对木料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她看过木匠做工,打磨木料是需要工具的。
知意能用什么?
她在小池子里泡着,除了贴身的寝衣外,能拿到的也就是鹅卵石了。
鹅卵石本就光滑,能靠着鹅卵石将木块磨平整,这茶树的枝干未免也太软了吧?
莫非是因为里面已经开始腐烂?
穆九倾想了想,拔下头上的银簪,对着瓷碟上的木块戳了上去。
“咦?”
她看向立在木块上的银簪,“我一点儿力都没用。”
魏宸淞伸手要拔银簪,被穆九倾拍开,“做什么?你疯了!”
“离开茶树的枝干没有毒性。”
穆九倾目光一恍,“若是切断茶树的枝丫再去种……”
魏宸淞摇头,“种不活。”
果然有人尝试过。
这样神奇的一棵茶树,不知道便罢了,知道的怎么能不心动。
但凡用野茶树的枝丫种出一棵无毒的茶树,发家致富、高官厚禄便指日可待。
“采摘下来的茶叶有毒,落地的枝丫却没有毒。”穆九倾皱眉思索,“可是这不对呀!若是如此,为何茶树周围寸草不生?就连蛇虫鼠蚁都不去的地方,定然是有毒的。”
“先不说这些。”魏宸淞目光凝重,“你先说说你脸上的黑灰是怎么回事?”
穆九倾正色道:“这件事情有些离奇。”
“你说什么,我都信。”
“我做了一个梦,最初以为是因为入睡前你给我讲了太皇太后和野茶树的故事,可后来我发现,那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梦。”
“直到我醒来看见知意,她用小脏手摸我的脸。”
“然后我发现了不同。”
“知意手上的脏污来自木块纹路里藏着的泥沙,可她从我这里沾染的,却是被烟熏火燎后留下的黑灰。”
不用穆九倾细说,魏宸淞也能察觉到二者的不同。
“梦不仅仅是个梦?”魏宸淞担心地为她把脉。
穆九倾轻声道:“我给自己把过脉了,脉象平和,就是有些内火旺盛,可能最近吃肉吃多了,喝些去火的茶就是了,药都不用配。”
魏宸淞握住她的手,“不是有所思而梦,便是有人故意引你入梦。”
“我怀疑我的梦是因为这节茶树断枝。”穆九倾道,“我问过意儿,她是将断枝藏到你袖中带回来的,但是回来后,她就找机会把断枝取出来,放到了我软枕下面。”
“可若只是如此,你如何解释这些黑灰?”
“我不知道。”
魏宸淞道:“明日我们进宫求见太皇太后。”
穆九倾并不赞同,“你后日就要离开。昨日已经进宫面圣过,若是临行前还要进宫,定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
“何况问了太皇太后,她就一定会说实话吗?”她的指腹压在他的唇上,“无论当年的传说是真是假,事涉大丰建国史,太皇太后都不会轻易开口,便是利用安宁长公主也没有用。”
太皇太后是一位合格的政客,睿智又清醒,永远懂得该如何取舍。
从她能理性地站穆九倾,而反驳安宁长公主,就知道太皇太后对安宁长公主这个独女的疼爱也仅限于亲情。
一旦涉及亲情之外,太皇太后就会弃之。
对亲生女儿都是如此,穆九倾这个外孙女,甚至是一个不被人期待出生的外孙女,太皇太后又会如何选择?
穆九倾就是用脚想都能知道。
“你若是不放心,待你出京的时候,去一趟呼延信那里,借他之手给义父写信。”
穆九倾能想到的,也就是初代鬼医了。
至于如今的鬼医,她曾经的兄长穆初阳,她压根找不到他的人。
风神一族如今是蛟龙的后盾,人都在蛟龙手下。
从知道龙帝用风神一族,到穆向天、穆初阳没有给她任何消息,她就知道风神一族的选择了。
穆九倾不失望,也不遗憾,她只是心中有些不舒服。
其实想想也明白,穆向天当年带走她,不过是看在林守疆的请托上,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从何而来,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不过穆九倾知道,穆向天对她的身世有所猜测,不然不会向齐氏隐瞒,造成误会。
穆向天也好,风神一族也好,对她也算仁至义尽。
即便齐氏差点儿要了她的命,蛟龙差点儿害了知意……看在穆向天养育她长大,穆初阳救了知寒的份上,她都不会再计较。
一饮一啄,已是不亏不欠。
只是风神一族想要利用她,那也不可能。
对穆九倾而言,不在见面时刀剑相向,已是很好的局面了。
魏宸淞同她对视一眼,“徐烟蕊。”
“义父说过,她在蛊毒一道很有天赋,有些事情一通百通,她如今禁足长春宫,有太多的时间能够研究这些东西。”穆九倾深深看了他一眼,“所以最初,我其实怀疑的是你。”
这句话说得有问题,她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
“我明白。”魏宸淞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急,“你怀疑是蛊毒,并且这种让人入梦的蛊毒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
“宫中最恨你我之人非徐烟蕊莫属,你有此怀疑,也是常理。”
“只是……”
穆九倾接着他的话头道:“只是梦中之物,是如何带出来的?这一点,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毒不可能有此效果。”魏宸淞道,“蛊的话,还要问问义父。我离开前,会去呼延信的牙帐将信给他。义父在北蛮为呼延绝治病,呼延信以儿子的身份写信关切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