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信一回帐子,就让人将烛火都点燃,弄得帐子里亮如白昼,“你不会是为了打架的事情来的吧?”
“是也不是。”穆九倾摸了摸知寒的小肚子,一派主人模样,让呼延信去给知寒准备姜汤和牛肉粥。
呼延信白了她一眼,大马金刀地坐在榻上,“几日不见,你脸皮渐厚啊!要什么自己去后厨找人做,我又不是你家下人!”
“你当然不是我家下人了。”穆九倾笑道,“你是我兄长,是寒儿的舅舅。”
知寒立刻口齿清晰地叫他,“舅舅。”
呼延信不好和小孩子计较,只能叫人来,吩咐人去准备姜汤和生滚牛肉粥。
“娘,我能去看书吗?”知寒指着书架上的书问。
不等穆九倾开口,呼延信便道:“可以看,不能弄脏。”
“舅舅放心,我不调皮的。”
那一本正经的笑模样把呼延信给逗笑了,“行,你去看。”
天知道,他最不喜欢看书,唯二能看进去的就是兵书和风月类的书了。
想到这里,呼延信倏地跳起来,跑到书架边检查,可不敢让知寒看到那些交缠的身影,不然穆九倾得把他砍了。
“看这本吧!”呼延信丢给知寒一本排兵布阵的书,因为这本书不厚,上面还有图。
知寒珍惜地把书抱住,“谢谢舅舅。”
说罢,他便盘腿坐到蒲团上,认真看起来,那叫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呼延信同他说话他都听不见了。
“交给我。”穆九倾拿过姜汤吹了吹,开始喂知寒喝汤。
不喝他都觉得辣,这一刻呼延信无比同情起知寒来。
本以为喝完姜汤,穆九倾要喂牛肉粥给知寒吃呢,结果他看到了什么?穆九倾竟然在静悄悄地吃独食!
“你你你!这牛肉粥你是给你自己要的啊?”
穆九倾喝得鼻头都红了,“是啊!我晚饭还没用就跑来见你,都要饿傻了。”
“没大没小,叫兄长。”呼延信一巴掌呼到穆九倾后脑勺,差点儿把她的脸拍进碗里。
穆九倾死死捏住勺子,在心中默念了不知多少遍的心平气和,才没有把剩下的粥扣到呼延信这个大憨憨脸上。
“说吧!”呼延信也知道方才手重了,他抱着手臂坐下,“若是禁军的事情,我是不会让步的!你不知道他们做了多少恶心人的事,我没有带人提刀杀进去,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穆九倾几下把粥喝完,那帕子擦干净嘴角,又去摸了摸知寒的额头和脉门,才放下心同呼延信说话。
“这件事情我听大理寺的人说了些,不过他也是从京兆府和周围人的口供做了些推断。这些推断不少,有对的,也有错的。”
“这件事情不急,我们先说另一件。”穆九倾道,“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想让你护送安宁长公主回北蛮。”
呼延信想都不想就拒绝了,“那个那人多阴险狡诈,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而且我和她之间,不只是屠村之恨,还有很多矛盾的。”
“哪日她若不想活了,死在路上,利用自己的死来害我,我岂不是百口莫辩?”
“不行不行!”
“你若是没有危险了,我就去面见你们的陛下,定下返回北蛮的日子。”
说来也怪,父子反目成仇的时候,呼延信一直跟着舅舅培养势力,想着如何夺权。
结果呢?结果这一切都是舅舅的阴谋。
不但父亲差点儿被害死,他的双腿也差点儿搭进去。
若不是有贵医和穆九倾在,他们父子两个下场定然凄惨无比。
如今他能行走,父亲也见好了,可他竟然还有一点点想他……
只是这话他不会说,他只是确定穆九倾没有危险,弥补曾经对她的亏欠,他就该走了。
“上次我来,同你说过……”穆九倾心有忌惮,“无相门”三个字只做了口型,“之后京城附近又出现白衣人,而这些人,都同宗正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劝你回去,也是担心义父和单于。”
“那也是你的父亲。”
穆九倾敛下眼,“是,那也是我的父亲,我担心他们被操纵,何况天狼还没有死……”
她深知呼延信对天狼的感情。
在她没有拆穿天狼面目之前,天狼对呼延信的教养算得上一心一意,可天狼野心太盛,对大丰又恨得极致,他一日不死,穆九倾就忌惮一日。
若天狼有人相助,逃出北蛮,再想抓就难了。
“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天狼已经逃了,如今留在北蛮水牢中的天狼是假的。”
“不可能!”
“你人都不在北蛮,如何知道不可能?”穆九倾高声道,“义父即便救了单于和你,对于排外的北蛮人来说也是外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义父在北蛮,不可能知道天狼的消息。”
“还有父亲!”
“哈!”穆九倾翻了个白眼,“单于如今虽无性命之忧,可想如寻常人一般下地行走还需要时日。既然如此,他定然不能亲去水牢审问天狼。试问这个时候有人换了天狼出去,谁能发现?”
呼延信烦躁地把酒杯砸碎,“不可能!”
“我说过,灯会那日,我在街市上看到了韩杰,韩杰是谁,你应该清楚的。只是无论我让人如何找,都没有找到他。”
“你就没想过你看错了?”
“我绝不可能看错。”
呼延信倒吸一口凉气,“你不会是怀疑韩杰勾结无、那个什么门,把我舅舅弄都大丰京城来了吧?”
“为什么不能怀疑?”穆九倾看着知寒认真看书的侧影,语气柔软下来,“大胆猜想,小心求证,才不容易出错。”
呼延信向后一靠,道:“我的人不能平白受伤,若是大丰皇帝给我公道,我会立刻带人离开。”
穆九倾看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样的公道?涉事的几个人的人头吗?”
“这件事情不简单。”呼延信只是憨直,不是傻子,“我怀疑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