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信北蛮单于唯一的儿子,又是穆九倾同父异母的兄长,有这层关系在,大丰朝廷想对穆九倾做什么,皆需三思而行。
如今大丰、西疆、北蛮算是三足鼎立,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即便呼延信和穆九倾关系不愉,穆九倾作为安宁长公主和北蛮单于之女,她就是天然的一把刀。
能刺入大丰,也能插入北蛮。
所以呼延信的去留已经不重要。
他留在此地,也不过是让穆九倾有了把随时能拿到手的利刃。
倒是禁军大营一事,有些棘手。
穆九倾有些头疼,为什么她都打算种田了,还要被这些破事烦呢?
“你不会是不愿意吧?”呼延信大声道,“你向着外人?”
“冤枉啊!从踏入牙帐,我为禁军说过一句话没有?我不过是问了问此事的经过,就变成向着外人了?”穆九倾哈了一声,“兄长如此有想象力,做什么将军啊,去做说书人好了!”
呼延信不在意她的嘲讽,他只要实惠,“既然妹妹向着兄长我,那如今我吃亏了,你是不是要做些什么啊?”
这无赖的样子,简直让人没眼看。
魏宸淞一瞬间看向穆九倾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之色,为了不被穆九倾拖下水,掺和到这对兄妹的矛盾中,在穆九倾看过来之前,魏宸淞转开了目光。
穆九倾见呼延信说个没完,她也学着魏宸淞的样子沉默喝茶,打算等呼延信说累了再开口。
呼延信自说自话半天,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在说话,定睛一看,魏宸淞和穆九倾已经开始对饮了。
他气哼哼地拔出短刀,刺入他们身前的桌案,目露威胁,“我可以回北蛮,但是禁军挑衅的事情,大丰必须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否则,我就要自己动手了。”
“不对。”呼延信拔出短刀,后退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稳,“我的人没有乱,是因为我压着他们,若是我轻轻抬手,禁军大营不好说,可京城是定然会乱的。”
“我是不是危言耸听,我想魏首辅应该很清楚才是。”
他这些日子在这里临时驻扎可不是白驻的,禁军大营什么实力,不说摸个清清楚楚,也能知道七七八八。
同禁军大营比,他这些人手是不够看。
可这又不是对战。
让人守着营帐,等那几个挑衅的人出来杀了就是。
就算有人保那几个士兵,不让他们出营,可他们总有家人吧?猴子杀不了,他还不能杀只鸡了?
被指名道姓,魏宸淞不能继续装聋作哑,“呼延将军想要如何?”
“他们伤了我部下的眼睛,我要他们一对眼睛,公平吧?”
“公平~”穆九倾点头道,“只是这几个人,你也得先找到啊!”
“那还不简单?”呼延信眯起眼睛,面色肃穆,“来人!”
“将军。”北蛮士兵跑进来,跪下待命。
呼延信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丢给士兵,“让金甲营出两队人,天亮之前,把这些人给我绑回来!”
见魏宸淞和穆九倾没事人一样,呼延信火冒三丈,“你们就不说些什么?”
“兄长想听什么?”穆九倾笑着道,“我说交给我的话,也要兄长放心才行啊!兄长既说我胳膊肘朝外弯,我也只能袖手旁观,证明我没有。”
“倾倾是不想将军误会。”魏宸淞道。
呼延信气得隔空点了点这个,又指了指那个,“那你们要如何?”
魏宸淞放下茶盅,从他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抱着竹筒跪在地上的士兵的侧脸,自然也没有错过士兵拿到竹筒的瞬间,忍不住不断吸气的鼻子。
更不要说竹筒飞起落下时,还有响声。
他不用打开都知道竹筒里面装的不是什么重要的消息,而是烈酒。
北蛮苦寒,几乎人人喜好烈酒。
一个小兵而已,自然藏不住瞬间的渴望。
只是穆九倾能拆穿呼延信,魏宸淞却不好开口,不然就是结仇。
不知哪里来的野狗叫了几声,魏宸淞道:“惹事的禁军有三人,藏石灰的小贩有一人,将军要哪个的眼睛?”
呼延信面无表情道:“全部。”
“好。”
穆九倾有些意外,若魏宸淞还是九千岁,别说几双眼睛,就是再配上手脚,她也不会觉得意外。
可如今他不仅仅是国公,还是大丰首辅。
堂堂首辅,怎能进对事如此儿戏?
上行下效,若朝中人人如此,大丰岂不是要乱?
穆九倾自问也不是什么高尚之人,她只是觉得此事不该这样做,但魏宸淞也同意的话,她也……没所谓。
毕竟这几个人,谁也不无辜。
受人利用又如何?
自己犯蠢,怪谁?
何况能被楚统领藏在营中,这三人身份恐怕不简单。
若真是仗着有人庇护就作威作福,挑衅北蛮,别说眼睛了,便是把头割了送来,也是应当。
任何要打破眼下稳定局势的人,都是罪人,视同叛国。
就是不知道楚玉或者楚家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儿。
“你说真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魏宸淞拉住穆九倾的手,“陛下赐婚圣旨已下,定下日子,我们就要成婚了。如此,我也该称呼将军一声兄长。”
呼延信有心说不必,奈何这二人孩子都有了,成不成婚也不过是个形式,就算他想让穆九倾在北蛮找个勇士,也来不及了,“恭喜?让人送俩好菜,上坛好酒?”
穆九倾笑:“兄长好胃口。”
刚吃过,还吃?
他们是想一醉方休,把方才的试探当做无事发生?
没有必要。
穆九倾拿起茶壶,刚要给魏宸淞将茶续上,就听呼延信重重一声咳嗽。
她手一顿,笑眯眯地起身先给呼延信斟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此事不简单,我不信兄长看不出来。”
呼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