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晚上实在是太开心了。
用语言无法形容出来的开心。
她在这个城市里有根了,而且有那么多的人,是真心实意的替她开心。
她一点儿都不孤独了。
她有家人,有朋友,还有未出生的宝宝。
她甚至想要一直一直这么幸福下去。
两人并肩走在石子路上。
随着胳膊不停的晃动,两人的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一起。
忽然。
舒年冷不丁的一把抓住了傅宴深的两根手指,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傅宴深蹙起眉头。
胆小死了。
只敢抓两根手指。
小蠢货。
傅宴深刚要握住舒年手掌的一瞬间,身后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
“舒年!”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是舒年每天都能听到无数遍的。
可就在这时候。
这两个字却是舒年最不愿意听到的。
就好像一把锤子,砸开了包裹着梦幻的小玻璃球。
舒年浑身抖了一下。
王丽萍从身后一路跑到两人面前,“舒年,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是真的不想认我了吗?”
舒年嘴巴动了动,“妈妈,我从来没有说过……”
“没有说过?”
“那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
“为什么你搬了新家也不告诉我?”
“我在这里等了你足足三个小时!”
“舒年,你真伤我的心啊,我十月怀胎生你下来,我……”
说到这里,王丽萍忽然掩面哭泣。
她缓缓的蹲下来,声音带着浓厚的哽咽,“舒年,我现在扪心自问,我没有对不住你,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恨我,恨我把你一个人丢在寺庙里。
可是你爸去的早,我一个没文化的寡妇,我怎么能拉扯两个屁点大的孩子?你以为和你相比,月月过得多么开心吗?你错了,你妹妹比你更苦更不容易!”
傅宴深抬起手,用小拇指抠了抠耳朵,深邃的眸光里透出浓郁的不耐烦,他周身的气压也在一点一点的变低。
舒年深吸一口气,“妈妈,有什么话我们上楼说好吗?”
王丽萍忽然暴躁起来。
她尖叫着说道,“上楼说?为什么要上楼说?你心虚吗?舒年,我快死了,我得了很重的病,我都快要死了!”
舒年恬静的脸上闪过几丝慌乱,“妈妈,你……”
王丽萍从口袋里掏出来自己的检查报告。
三步作两步的冲过去,塞到舒年手里。
她的力气太大,撞到舒年,往后一个趔趄,舒年接过几张检查报告,借着小区里的路灯看了一眼,“心脏……”
王丽萍拉着舒年的手,“舒年,医生说了,这个病要一百万才能治好,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啊,你得给我治病,你们房东说这里小区的房子是你买的,妈妈知道你有钱,妈妈求求你救救我,我给你跪下好不好?”
说着王丽萍就要跪下。
舒年拉着王丽萍的胳膊,“妈妈你别这样,我会想办法的。”
王丽萍问道,“你愿意卖房子来救我吗?”
舒年喃喃说道,“妈妈你先起来,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求求你别这样……”
王丽萍不紧不起来。
反而还抱住了舒年的腿,嚎啕大哭。
小区里的保安听到声音,急忙拿着电棍跑过来,看到这一幕,求助的目光看一下傅宴深。
傅宴深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几个保安才离开。
傅宴深一只手抱住舒年的肩膀,带人往后退了退,语气冷冽的说道,“你想跪就在这里跪着,你想解决问题,就自己在附近找个酒店住下来,天亮了之后再商议。”
说完。
傅宴深抱着舒年就往前走。
两人走了没超过十步,王丽萍嚎啕,“年年,求你救救妈妈!”
小区里的住户纷纷打开窗子往下看。
舒年难过又难堪。
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冲向一个叫做心脏的地方,那些液体好像在一瞬间冰冻成了固体,像是无数把小锤子一样用力的冲击着心脏。
砰砰砰的敲打着。
她的心都快碎了。
她从来没有推卸过责任,从来没有说过任何一句关于不给王丽萍看病的话,可是王丽萍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小姑娘紧紧的握着拳头,身子战栗。
傅宴深握着舒年肩膀的手心,似乎都能感觉到颤抖,他垂眸,抬起舒年的脸,“乖,你去前面等我,我来处理她。”
舒年如梦方醒一般,用力握住了傅宴深的手。
傅宴深把人拉到自己面前,指着前面的灯,“看到前面的路灯了吗?你去那里等我,那里有光,永远不会黑。”
说完,傅宴深的双手按在舒年的肩膀上,把人往前推了几步。
舒年木讷的抬着脚。
朝着光源。
一步一步的走去。
没回过头。
傅宴深脸上所有的善意通通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憎恶,他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异常的冷漠,他走到王丽萍身边。
单膝蹲下来,目光直视着王丽萍。
王丽萍根本没有看到傅宴深的手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把匕首?
等到王丽萍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把锋利的匕首映着银白色的月光,银光闪闪,已经抵在了她的下巴上。
王丽萍瞬间吓得噤声。
傅宴深玩味的看着王丽萍,“两个选择,现在死这里,还是明天再商议?”
王丽萍用力的低着眼睛,看着自己下巴上的刀子,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我好歹也是你岳母,我还是个病人,我找年年是要治病的,你要是杀了我,你逃不过,年年也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