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豆蔻将箭头反握，藏进袖口。
屋门解锁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徐清泓施施然走进来。
她一袭水红长裙，外面围了一件墨黑色大氅，原本颇贵气的装束，因为她脸上得意的神情太明显，反而显得有些冲突了。
徐清泓在屋中站定，搓了搓手，四顾环视，慢慢道：“王妃娘娘这儿可真冷啊，连地龙都没有烧，这些下人还真是拜高踩低。来人，把地龙暖起来。”
她心中颇有种上位者的悲悯。
林豆蔻如今是彻底失了势，贴身的下人们被拿走，自己被禁足，就连屋中的陈设也变得这样简单。
活脱脱就是失败之人。
几位仆妇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为难。
有位仆妇走上前，小声地道：“清泓姑娘，王爷嘱咐了，不让清苑点地龙……怕……王妃娘娘自伤伤人。”
徐清泓清冷一笑，道：“有什么事情我担待着，去点。”
“这……”仆妇们还在犹豫，早有大胆的听了命令，拿来炭火和火盆。
徐清泓在府中得宠，一使手腕就把王妃娘娘给扳倒了，点个炭火而已，何必忤逆她？
银炭被点燃发出“哔波”的声音，徐清泓温声道：“麻烦各位都先下去吧，我有几句体己话想要和王妃娘娘说。”
同时，她将一袋银两递了过去。
看样子，分量不轻。
嬷嬷们双眼放光。
“哎，好嘞，只是请姑娘说话快些，要是王爷知道奴婢们擅自将您放进来，怕是要饶不得奴婢们了。”
徐清泓摸了摸发梢上簪着的紫玉钗子，矜持微笑道：“若是王爷不晓得，我又如何能擅作主张来清苑呢？”
哦，原是王爷允许的。
几位仆妇心中了然，忙躬身退了下去。
屋中再也没有旁人，徐清泓这才缓缓将视线投向林豆蔻，林豆蔻立在窗边，身段窈窕，只着素衣，却丝毫没有被一身盛装的徐清泓压下去，反而颇有一种迎风独立的美。
她冷眼瞧着徐清泓，宛然安静。
徐清泓心底生出一股毛骨悚然，好像自己完全没有站在上风，被逼近绝境的不是林豆蔻，反而是自己似的。
为了打破这种奇怪的沉闷，她主动开口，道：“王妃娘娘，你我心知肚明，你如今没有出路了。继续在府中留着，只是自取其辱。我有一条路给您，就看您想不想走。”
林豆蔻笑得有些莫测。
“你是想让我主动离开王府？”
到了现在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前世……”徐清泓咬住话音，“前面那些人说你是个懦弱愚蠢的，我竟觉得那些都是谣言。是，我给你银钱，给你路引，你走吧，远走高飞。”
林豆蔻眸中刻意闪过迟疑，随后便是激动与亢奋，她捏紧拳头，声音凝滞：“你害了我，又要给我好处，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竟有这样好心？”
徐清泓心头一定，感觉她方寸大乱的样子总算是和前世的墨王妃重合起来了。
这样才对。
徐清泓掏出一份厚厚的银票，又拿出一份路引，放在林豆蔻面前。
她轻飘飘地道：“王妃娘娘，你我都是女子，只有女子才知道女子的不易，抛开你我的立场和冲突……我对你没有任何意见。你离开王府，对你好，对我也好。”
“可是……”林豆蔻看起来十分犹豫。
徐清泓的眼神一刹那变得十分狠辣，道：“难道王爷对你的狠心你还没有感觉到吗？你继续留在王府又有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