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陷阱是风谨言早就知道的,只有一处差池,就是没想到会同这人一起掉下来。
他二人幸运地都没有受伤,不过洞口离底下足有三人高,纵然欧宜恩身有武功,试了几次也没能跃出去。
“你死心吧!这个陷阱是旧年用来逮狐狸獾子的,你出不去的。”风谨言倚在壁上,悠悠然说道。
欧宜恩喘息着靠近她,一捏她下巴,“陛下有什么可高兴的,我出不去,你也出不去。我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
他也不再徒劳费力气,就随意在她身边一坐,与她隔着半臂的距离,少了那些轻浮举动,人竟安安静静不发一言。
洞口处不知哪里聚积的水洼,水滴一下一下滴落下来,打在洞里一块石头上。
二人没有言语,洞中唯听见这吧嗒吧嗒的水声。
空气里居然还漂浮着方才二人坠落时砸起的尘埃,一层一层,缓缓地浮沉,影影绰绰。
仔细一闻,除了杂草、泥土的气味,竟还混着累月经年的血腥味,似一股诱人作恶的味道。
有时候,人比野兽还可怕。
风谨言谨慎地靠在壁上,尽量与那人保持最远的距离,难得那人居然也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风谨言才倏地弓起身,扶在地上静静聆听。
半晌,她又紧着往洞口处跑几步,脸向外仰望,光线照在她额头那一处,与她无限的光芒。
欧宜恩蹙眉望着她,这会儿才后知后觉地道:“陛下想求救?”
果不其然,渐渐能隐约听见有声音在喊:“陛下,陛下……”
欧宜恩不等风谨言做出反应,迅速一个大步便至她身后,一手捂住她的嘴,警告道:“别出声!”
二人紧紧相连,直听得外面声音愈加明显清晰。
欧宜恩听清外面人的声音,嬉笑讽刺之心顿起,“我虽远在玉韶也有所耳闻,陛下宠爱这位柳大人,我又听说陛下与贺兰将军是青梅竹马,在下就好奇,不知陛下的御榻之上是更喜欢柳大人那样的文臣,还是贺兰将军那样的武将?他二人谁更厉害?”
风谨言听到柳潮安的声音,本心中略定,可惜被欧宜恩这样的污言秽语扰了心情。
她故意躲开他的手,那人也不过分用力,居然随着她的扭动,指尖一下下刮过她唇瓣。
她来不及躲避,那人居然变本加厉将那指放入她口中,眼中淫靡之态大涨,呼吸也愈来愈急促。
他有过的女人多的数不清,只怕一年中一日换一个都不重样,可那些女人怎么和眼前的人比。
她越是对他冷眉相对,越是带搭不理,越是端庄大方,便越引得他入迷。
可见那句话是对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听着外面男人喊声叠叠,她却在自己怀中,那份刺激简直是不可言说。
风谨言心内大惧,面色却不敢巨变,呸一口啐在地上,只说:“你不让朕求救,你便也要死在这里。”
他却不恼,“死便死吧,若在死前,能和陛下颠鸾倒凤,风流一场,也不枉此生。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你别乱来!你我当以国为重,我朝右相就在附近,若你一意孤行,定死无葬身之地。”
欧宜恩却笑声不止,“你我在这,他又怎么找得到?”
风谨言气息犹未稳,却心思清明,“朕的围帽、弓箭都在附近,他定能寻到。奉劝你一言,善念起,善虽未至,祸已远离;恶念起,恶虽未至,福已远离……”
欧宜恩却笑声连连,制止风谨言道,“陛下省省力气吧,别枉费口舌,说这些大道理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如何寻欢,如何作乐,如何讨得我欢心,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也许会疼你,少让你受点苦头。”
他正逞口舌之快,却忽然听那水滴之声变换了节奏,他疑惑往上一看,只见洞口忽然暗下一片,再仔细去观察,便见一人挡在洞口,死死盯着洞内,却不动不言。
草随风动,左右摇摆,那人像一块磐石静静端坐,无声无息如一块望妻之石。
到底是居高临下,气势强大了何止一两分,欧宜恩脖子仰起直到酸疼,才动动颈子,心思也随之转了几转,识时务者为俊杰,人在屋檐之下,不得不低头,他可不想死,于是他压着嗓子说:“柳相是不是该找人把陛下与本王救出去?”
柳潮安依旧不答,只抬手指指他,开口吐出两个字,“退后。”
欧宜恩这才识时务地离了风谨言,双手扬起,示意自己绝不妄动。
柳潮安也不多言,居然扯出一段绳索往下丢下去,紧紧抓住上端,沉声道:“陛下小心抓住。放心上来,有臣在。”
他说,有她在。
风谨言心中何止是安定,就连心内那些沟沟坎坎,所有的缝隙都满是暖意,她就知道他一定能找到她。
她刚抓住绳子,便觉得身后有人一把扯住绳子,拼命一抖,喊道:“柳相,你当本王是傻子?你们要把我留下,没门!要是你不救我,陛下也别想离开,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们人在洞底并看不清柳潮安面色如何,就只能猜度他的声音,可他却气定神闲点头答应道,“好。”
欧宜恩不料他答应得如此干脆,面上大喜道:“你是聪明人,救了我,再去救陛下也是一样的。”
他手拉住绳子,一跃一跃往上升起。
风谨言定定望着那人离柳潮安越来越近,心里不知为何却扑腾扑腾跳得更急,脑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脱口而出道:“柳潮安,小心。”
她话声未落,便听洞外有人大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