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骤然顿住脚步。
她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甘弈?”
“江沅!”甘弈眼中掠过一阵惊喜:“真的是你!”
他起身快步跑到江沅身边,顾不得其他:
“明欣呢?她在哪里?”
江沅抿紧嘴唇,眼神瞬时变了。
明欣呢?她在哪里?
小时候三人一起玩捉迷藏,甘弈总这么问她。
在大槐树后面……
嘻嘻,在河边的野花丛……
可这一回,她的脑子里空空的,只有满手鲜血和那一场大火。
“江沅?”甘弈觉察出她不对劲儿,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欣不在了。”江沅避开他的目光,心里难过的紧。
“之前逸城出事……投河了。”
甘弈怔愣片刻。
“你在骗我。”
他猛然扯住江沅的手臂:“明欣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我没有骗你。”江沅推开他的手。
沉默良久。
一声细微的脆响,有东西掉在地上。
江沅弯腰把它捡起来。
是一只金花叶耳坠。
她蓦然想起离开平津城那日,在明欣的妆台上见过这副耳坠。
耳坠很漂亮,可彼时明欣看着它,眼神里满是嫌恶。
“你送她的?”江沅看向甘弈,满眼不可置信。
她没有明欣那么聪明,但她也不是傻子。
那段时间明欣一直住在医馆。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
“是你欺辱她……对不对?”江沅只觉得喉咙发紧。
他们三个一起长大,亲如家人。
甘弈木然站在原地,似乎根本没
有听见江沅的话。
“她一直骗我。”
所有一切不过是场空梦。
明欣对他从来没有男女之情。即便两人做过最亲密的事,明欣也未曾动过与他长相厮守的念头。
她只想一走了之,今生不复相见。
“明欣厌恶世间的男子,可她从来没有骗过你!”江沅胸口闷的厉害。
明欣一直把甘弈当做弟弟,自始至终都在维护他。
若不是那日药店里的大夫提醒一句,她甚至……什么都不会知道!
江沅攥紧拳头。
“你个王八蛋!”
一拳打在脸上,甘弈的嘴角瞬时溢出鲜血。
“那你呢?”他抹去嘴角的血,眼神晦暗:
“你为什么不护好她?!”
这话不啻于把刀子直直捅在心里。
江沅的手攥得发白,腕上的梨花绯红赛血。
她是想护好明欣。
可即便后来双手染满血污,明欣也再回不来了。
混蛋!
又一拳狠狠落在甘弈身上。
……
大伙儿原本成群在营帐外休息,眼见这边有人打架,纷纷聚拢过来。
他们都认得甘弈,至于江沅,有士兵昨晚见到沈良玉把人带回营地,知道那是逸城的骁骑尉。
玉麟军军纪严明,从来不许营中士兵殴斗。
“住手!”疾风隔着老远便大声制止。
待走到近前看清是谁在动手,他拧紧眉头。
一人打个不停,另一人呆站着也不知道避闪。这么打下去,早晚得出事。
疾风硬着头皮上去阻拦。
他知道江沅是女子,不好与她动手,只能
挡在两人中间。
“这里没你的事!”江沅重重一掌,把疾风往旁边逼退好几步。
拳头又落到甘弈身上。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有人去向沈良玉禀报。
“这里是军营,不是胡闹的地方。”沈良玉来到近前,一把攥住江沅的左腕。
他没给江沅挣脱的机会,直接曳过她的手臂,牢牢把人抱住。
“够了!”
人已经支撑不住了。
不是挨打的那个,是眼下他怀里这人。
沈良玉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但他看的清楚。
拳拳都避开要害,手下留情。
打到最后,江沅的拳头已然止不住发抖。若是他再不过来把人抱住,指不定先倒下去的是谁。
大伙儿在一旁眼睁睁看着。
逸城的骁骑尉跟玉麟军的大夫动了手,沈将军把骁骑尉抱着拖回了营帐。
无论哪件事,都很难理解。
“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各自营帐。”毕儒年对众人道。
待大伙儿散去,他忍不住转头问疾风:“怎么回事?”
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就突然起了冲突?那骁骑尉身上穿的还是沈良玉的衣裳。
“我不知道。”疾风一脸麻木。
他走到甘弈身旁:“甘大夫,你没事吧?”
江姑娘下手够狠的,把人打得口鼻出血,身上必定也是青紫一片。
甘弈沉默不语。他恍然失神望向逸城的方向,仿佛根本觉察不到身上的疼痛。
……
郢川。
午后的暖阳透过窗棂,在书房里洒下一片亮色。暖炉里燃着炭火
,把屋子烘的温暖舒适,令人昏昏欲睡。
骆长淮看完田琚罗的来信,随手叠好放回桌上。
他起身来到窗旁。
格架上的兰花长得愈发茂盛了,翠绿欲滴的叶片微微垂下,簇拥着雪白的花朵,惹人爱怜。
骆长淮并不太担心前方的战事。
不久前,田琚罗带领赤林军在奎州和熙州交界一带取得大捷。战线如他所料想那般,不断往北面推进。
熙州和梁州没有多少守军,卢毅手下的区区五万人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