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中泛着幽光。
乌云飘散,一缕月色落在那人脸上。
有一瞬间,
江沅觉得,
自己的心怕是不跳了。
……
赵琦从书架后面闪身出来,朝门口看了眼。
屋门大敞,门扉还在轻轻晃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屋外,小径上月色如水。
人早跑得连影儿都没了。
程端立在原地动也未动,只负手抬眸,意味不明地朝门外看着。
“大人,要不要属下追过去?”赵琦犹豫一下,问道。
“你追的上吗?”程端回问道。
赵琦:……
他还就……真追不上。
可是折腾了半天,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人跑了不成?
追过去看看,哪怕最终追不上,至少也能辨辨那贼逃跑的方向,多些线索不是?
程端幽幽看他一眼。
那眼神让他心里一怵,赶紧垂下眼帘。
“鱼儿还会上钩的。”程端丢下没头没尾一句,慢条斯理地踱步出门。
长夜漫漫。
江沅一路飞跑回撷秀苑。
进屋关上门,她一头扎到床上,把自个儿裹进被子里。
心还在扑通扑通乱跳。
她抱着软枕,一会儿缩得似只乌龟,一会儿又蜷得像只刺猬,翻来覆去,折腾许久才昏昏沉沉睡去。
这一晚,她连着做了几个噩梦。
梦中,总有一只狐狸紧紧追在身后,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她……
……
晚上噩梦连连,早上起来精神自然不好。
禾芳进来收拾屋子,看见桌上的点心原封未动,粥也还剩小半碗。
这可少见。
以往她进来收拾屋子时,点心碟子和粥碗一准早就被扫空了。
“是不是点心不合小姐的胃口?”禾芳忍不住问道。
江沅摇摇头,她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心烦,哪里有心思吃什么点心。
“小姐还是多吃些。”禾芳关切道:“这杏仁粥最养人了。”
她转身拿了抹布去擦五斗柜,手上一面擦着,嘴里还不忘有一句没一句地劝江沅多吃些。
江沅两手托腮,歪着脑袋听着。
禾芳这丫头热心实诚,说的话虽然朴实简单,可理是这么个理。
也对,不能委屈了自个儿身子。至于那档子烦心事,也得等吃饱了才能有精力解决。
想通这一点,江沅拿起调羹开始大口大口喝粥。
“小姐要多吃些……”
禾芳擦完五斗柜,转身本想再劝一句。一眼瞥到桌上,只见粥碗早就空了,点心也已经去了大半。
禾芳:……
看来小姐不是胃口不好,而是……吃厌了东厨做的点心?
她琢磨着可能是这么回事,于是顺口提了一句:
“听说世宁街上新开了家点心铺子。东厨下次岀去采买时,小姐可以吩咐一声,让人带些新式点心回来。”
“新式点心?”江沅咬着核桃酥,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我也叫不上名字。”
禾芳不好意思地笑笑。她是内院的丫鬟,出府机会本就不多。这新点心铺子的事,还是听府中常出去采买的仆妇们说的。
那些点心名字稀奇,她又只听了个大概,自是叫不上来。
“与义利坊的点心比起来如何?”江沅啜了口清茶。
禾芳捋捋辫梢。她只听闻众人都夸好吃,但这毕竟是道听途说,她自己没有比较过,不好做评判。
“去尝过的人都说好吃。”她想了想,只好说了这么一句。
江沅看一眼窗外。
今日天气不错。
她吃完最后一口核桃酥,把点心碟子推到一边:
“走吧,我们也去尝尝看。”
说走就走。
半个时辰后,两人已然坐在锦溪楼里大快朵颐。
“果然好吃!”江沅一面往口里塞,一面连声赞叹。
她想不起用什么华丽的词来形容,只能以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对这些点心的喜爱。
锦溪楼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常。江沅自然没有注意到,窗边桌旁坐着两个熟人。
“义兄,你喜欢吃些什么?”骆云宁从小二手中接过食单,乖巧地递给程端。
“云宁依着自己的喜好点便是。”程端朝她温和笑笑:“我今日是特地陪你散心,自然是要遂了你的意。”
骆云宁微微扬起唇角,也没再推辞,只管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又吩咐小二把茶水端来。
“不能陪你去华兴苑听戏,定是生我的气了吧?”程端斟好茶,将茶杯递到骆云宁手边。
“没有的事。”骆云宁赶紧摇摇头:“义兄有正事要做。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
没有的事……
这“没有的事”可是让她的堂兄,当朝天子都上了心,旁敲侧击地提醒他,莫要冷落了云宁。
程端给自己也斟上一杯茶:“那就好。”
“我本该陪你去的。只可惜老宅正在修葺,我刚好脱不开身。”他浅浅呷了口茶:“错过了一场梨园盛事,说来也是可惜。”
“修宅子这种小事,义兄让下面的人看着就是,何必要亲力亲为?”骆云宁不解道:
“又或者,缓个几日,也不是不可以。”
程端冲她笑笑,眼含温柔:“毕竟是先皇御赐给先妣的宅邸,不亲自看着,我不放心。”
“缓几日怕是也不可以。”他顿了顿,接着道:“尤其是昨夜宅子里闹了鬼,这事就更拖不得了。”
“闹鬼?”骆云宁睁大眼睛,手中的茶杯一抖,险些把茶水泼在桌上。
“是啊。”程端眯起眼睛,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
骆云宁小脸儿煞白。
她本来还想等那宅子修葺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