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险些掰断手里的筷子。
气血上头。
偏那厚脸皮的家伙还一脸真诚地看着她。
“沅儿别恼。”钱宝儿笑得满面通红。
她这口气不像是安慰江沅,倒像是觉得花晴说的有些道理。
几人笑笑闹闹,只江沅觉得郁闷。
……
待到上路,时候已然不早了。
她们住的地方远离城中,饶是江沅一路上脚下生风,走到逸城也花了近一个时辰。
临近正午,江沅找了家茶楼歇息。
茶楼里客人不多,她进门的时候,两个茶堂倌正倚在柜台旁闲聊。
见着有客,一个茶堂倌赶紧迎上前来:“公子,里面请。”
江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壶绿茶,一碟干果。
她坐着喝茶歇息,那两个茶堂倌闲来无事,便又凑到一块儿闲话。
从街坊邻里的八卦,再到城中的新消息,两人聊着聊着,便谈论起岷川的战事。
“还是逸城这地方好,太平。”其中一人说道。
“可不是。”另一人附和。
“不过我听着说,朝廷的军队在岷川那边儿已经连下两城。照着这个势头,岷川也乱不了多久。”
茶楼里多的是南来北往的客人,逸城离着岷川虽远,这会儿消息也传到了。
江沅坐的离两人近,谈话声不知不觉入了耳。
握着茶杯的手悄然一顿。
两个茶堂倌瞧见江沅在听,干脆凑过来和她攀谈。
“官面上的消息还没到,可好几个打从西边来的客人都这么说。”其中一个把自己听
来的话又添油加醋一番。
什么兵不血刃降伏敌将,两面夹击攻下樊城……直说的活灵活现,仿佛他不是茶楼里的堂倌,而是刚从岷川前线回来的兵士一样。
“公子也关心这事儿?”他见江沅听的格外专注。
“是有熟人在郢川那边?”
“我……兄长在军中。”鬼使神差一般,江沅如此说道。
堂倌顿时了然。
难怪了,至亲之人身在前线,自然心中牵挂。
“放心吧。”他宽慰道:“听说领兵的是沈大将军的儿子,那位之前在梁洲大破西戎的沈将军。”
消息一路从岷川传到逸城,中间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口,自是把那玉麟军的威风传的神乎其神。
“公子就等着听好消息吧。”
“借你吉言。”江沅呷一口茶。
堂倌说的兴起,忽而问道:
“我听公子一口官话,想是从平津城来的。不知你可曾见过那位沈将军?是不是真如传言那般少年俊逸,英武不凡?”
听闻那位沈将军从梁洲班师回朝时,平津城的百姓夹道欢迎,不少人都是一睹过其真容的。
素手微微一顿。
那时她站在凝翠阁楼上。
窗外,一队人马正缓缓经过长街,为首的少年身材挺拔,脊背立的笔直,他胯下的骏马毛色乌黑发亮,健硕非常。
江沅不知不觉弯起唇角:“他的马不错。”
这话把两个堂倌说的一脸懵。
……
会了茶钱,江沅转身走出茶楼。
她方才向堂倌打听过,这城中最
有名的医馆叫做慈寿堂,里面的大夫不光医术好,医德也高,是位菩萨心肠的神医妙手。
依着堂倌指的路,走出茶楼不多时,江沅便远远见着慈寿堂的招牌。
进了医馆,前面还有好几人在等着大夫诊治,江沅只得在屋角找了个位置坐下耐心候着。
医馆不算大,内外两间屋用布帘隔开。
外面是大夫坐诊开药的地方。一张长案,上面笔墨纸砚俱全,桌角堆了些典籍、脉枕之类。几排药柜整整齐齐立在墙边,透出股浓浓的药味。
大夫约莫四五十岁年纪,中等身材,人看上去很是沉稳。
轮到江沅时,她几步来到案前坐下。
大夫仔细瞧着她,疑惑道:“公子……哪里不舒服?”
看气色,面前这位身体比他还好。
“不是我。”江沅拿出笺纸递给大夫:“我是来替人抓药。”
那大夫笑笑,接过笺纸展开来看。
“拿最好的药。”江沅不忘嘱咐:“不用替我省银子。”
同一种草药,品级不同,价钱也不一样。明欣的身子娇贵,她特地找了最好的医馆,自然要拿最好的药。
大夫点点头,目光从笺纸上逐行扫过。看着看着,脸色一沉。
“公子要拿这付药?”他皱着眉头问道。
“嗯。”江沅肯定道,不明白他为什么又问一遍。
大夫摇摇头,起身到药柜跟前,照着笺纸上列写的,逐样抓药秤量,用草纸包好。
临到把药交给江沅的时候,他又觉得不
妥。
“公子特意来医馆走这一趟,又毫不吝惜银两,想来定是极在意那位姑娘。”大夫顿了顿,觉得还是应该再劝劝。
“既是如此,又为何非得拿这么一付药。”
江沅眨眨眼睛,被他这一套说辞绕的云里雾里。
“是这药有什么问题?”琢磨半天,她回过味儿来。
“这付落胎药实在是有些重。”大夫斟酌用词。这张药方岂止是“有些重”,实在是药性峻烈,阴损的很。
他话说的温婉,心里可明白,笺纸上写的不是什么普通的落胎方子,倒像是从那些烟花柳巷流出来的偏方。
江沅睁大双眼,霎时僵在原地。
落胎药?!
“会不会是……看错了?”她舔了舔嘴唇,声音不觉有些微颤。
“我行医多年,这个还能看错?”大夫有些不高兴。
他絮絮叨叨,语重心长。
慈寿堂是治病活人的地方,按说不该卖这种药。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