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琼在荣国府暂住,自然不是偶然,他可时刻牢记自己来到这儿的任务,需要让红楼梦中所记载的主角们恩怨两消。《红楼梦》既然是以贾府为背景,那么他自然也要参与进来,正好他的身份是宁国府的亲戚,这大大方便了任务的进行。
不过无缘无故的,他如何进京呢?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求学永远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于是他想了个法子,到底是进了贾府,只是也有一些弊端,没法一直赖在别人家里,这次有两天时间,以后只能等学社放假才能过来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如今正好利用这两天的时间,多观察一下下主角们的性格。说来好笑,因为他发现自己只是大概记得书中的人物和个别事情,其实这也正常吧,毕竟《红楼梦》全书数百个人物,事件又琐碎得很,这个所谓的系统也没有提供任何的《红楼梦》书籍资料,只能靠他自己独自摸索。
看来,神仙也不靠谱啊!
第二日,众姐妹和往常一样往大嫂李纨的房间去了,不光杜少琼是要读书,贾府的这些小姐们也是要读书的,只不过她们不能像林如海为黛玉找一位进士当启蒙老师,如此的奢侈!这些公门侯府大多会请一位小有才名的才女给小姐们启蒙读书,贾府比较特殊,他们原是武将出身,在这方面的底蕴就比较弱,而且大嫂李纨正好是国子监祭酒之女,教育几个小女孩还是很够格的,所以就不额外请人过来了。
这自然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读书的氛围比较自由,贾府几位小姐读起书来也是依着自己的性情自由选择,二小姐迎春的性格最为温顺,喜欢看一些道家的学说,三小姐探春喜欢收集棋谱,闲来没事就和自己的丫鬟一起下棋,四小姐惜春到底还小,一团孩子气,不过她似乎对杜少的西洋画特别感兴趣,今日读了一会儿,她就开始缠着李纨撒娇卖萌,正好各位小姐妹也颇感兴趣,三言两语之下李纨招架不住,索性放她们一天假,一起去找杜少琼。
到了之后,探春快人快语,道出意图,“说我们叨扰了,昨日的西洋画的确颇为神奇,我们都爱得不行。”
杜少琼温柔一笑,“无事,其实今早无事,我已将昨日之事画了出来。”
说着命人拿出来,众姐妹一同看去,画上果然是昨日情形,丝毫不差,一时皆是称奇不已。其中惜春最为感兴趣,杜少琼便也说些这西洋画法的技法,如何组织构图、如何起笔落笔等等。
黛玉笑道,“画自然是极好的,与我寻常所见的不同。昨天老祖宗说是西洋画,却不知琼哥哥是从何处学的精妙画艺?”
杜少琼忙将炭笔撂下,“不怕妹妹见笑,我在偏僻家乡清修,哪里找来的西洋书画师傅?不过是偶然看见,颇为喜爱,闲时自己瞎琢磨罢了!”
黛玉圆圆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两手不自觉扯着手帕,“这话我可不信。我难道不曾画上一画?笔触、人物形态与寻常画作全然不同,如何能凭空有如此画功?刚刚你还与惜春妹妹说些什么技法,又哪来的呢!”
宝玉听到二人谈话也跑过来,嬉笑道“是极是极!难道琼儿的本事竟是天授不成?琼儿有什么好东西可不能藏着啊。”
杜少琼瞪大了眼睛,贾宝玉啊贾宝玉,你这是来做什么?火上浇油吗?!
而且琼儿是什么鬼称呼!
林黛玉本就疑心杜少琼,此时听贾宝玉的话,心里便认定杜少琼轻慢于自己,登时涨红了脸,扔下一句“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何苦诓我!”眼睛通红,扭身跑出屋子去。
杜少琼眼睁睁看着她扭头就走,完全没反应过来。
贾宝玉已经条件反射似的追去哄人了,其他三春忙解释,让杜少琼不必挂怀,“她原是有些左性的,等宝二哥哄哄她就好了。”
杜少琼自然是有些生气的,林黛玉这小丫头的性子也太敏感了些,难怪后世很多人认为她矫情做作,性子太大,不适合谈恋爱。
可是听到三春这样说,心里反而不痛快了,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女孩,离开父亲到千里之外的陌生地界,是需要许多安全感的。
贾母和贾宝玉自然是对她体贴关心,可是同龄的三春能忍让不生嫉妒已是教养极好,贴心关怀却是不可能的。像现在这样说黛玉有些“左性”表面上是为她开脱,实际上却让黛玉被打上“左性”“不好相处”“脾气差”的标签。
而下人们都是长着一双势利眼,一张随口乱说、肆意评论主人家的嘴,面对千里投奔来的孤女,如何会放过这些话柄,不编排一些闲言碎语、抱怨口舌?偏巧贾母和贾宝玉只能看顾一时,而下人们却是一天十二个时辰围着黛玉转。
想到这,杜少琼便收住客套的笑容,正色道“林妹妹如此问我,想必思母心切,我料林妹妹自己也想画一幅,甚至昨晚可能已经画了一幅,今日方来请教。我方才未曾想到这一层,只顾自己谦逊,未能言明要诀,的确欠妥了。”
三春不想他如此干脆地把错往自己身上揽,面面相觑,只好尴尬一笑。
杜少琼也无意纠缠,抬脚出门也去寻林黛玉了。
不过十余步,便在走廊处看见黛玉掩面而泣,贾宝玉围着她鞠躬作揖,”好妹妹,琼表哥也不是有意的,你便原谅他吧!”
黛玉哭得声音都断断续续的,“我是哪里来的人,不过是扬州来的外人,哪里能和府里的表少爷比?我怎么敢怨他?”
贾宝玉急得脑门流汗,杜少琼却听得心头火起,猛地上前,“姑娘这句话再不要说了!”
宝黛二人一惊,黛玉连泪水都吓得停下来。
杜少琼平静的话中暗含着怒火,“姑娘既已经奉父命来到外祖母家,外祖母家可曾亏待过姑娘?可曾把姑娘当作外人?这话如何对得起已是高龄却时时记挂你的老祖宗?”
黛玉听着杜琼的指责,眼泪又下来了,但杜琼并不停话继续输出,“姑娘的境遇确实可怜,可时命如此,并非人祸啊!姑娘现在锦衣玉食,可曾想过那些生来便为人奴仆的人岂不更加可怜?那些因干旱洪涝、粮食歉收而逃荒的流民岂不更加可怜?可曾想过那些因大人物们的一句话便陷入战火、生死不知的生民岂不可怜?”
“若遇到一点小事便淌眼泪指望别人可怜你、替你出头,这是什么人呢?若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