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绍琼听罢林如海一席话,第一反应是……没反应过来
见此情况, 林如海心下一突, 莫非自己判断有误? 他便道,“瑛石,老夫虽多年远离京城,可到底宦海沉浮二十余年,到底还是有几个亲朋故旧。自然,若你与小女没有缘分,我也会写信给这些老友,请他们多加照拂于你,毕竟你曾几次三番襄助我父女二人,我的心里自是感激异常。”
可若是女婿,自然又不一样。林如海相信他是个聪明人,能想明白。
“这……”杜少琼却呆住,良久,才吐出一句,“她还那么小……天爷啊!我绝无此心啊!”
这个反应却是林如海万万不曾预料到的,“可是你的年纪也不大呀,只比玉儿大了两岁而已!”
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
林如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来此事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观你对小女日常起居无不用心,还以为……罢了罢了!是我林家高攀不上……”
一听这话,急了,忙道,“姨父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并非不情愿,只是,我,我从前只当她是表妹,”实际上是女神呐!“并无男女之情。”
这一下轮到林如海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杜少琼了,“这是婚姻大事,你说这等痴话做什么?”
……对哦,杜少琼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古代封建社会呀!结婚不是讲究自由恋爱结合,而是门当户对的联合。
所以林如海果真看上自己了?
杜少琼脱口便说了一句,“晚辈原本以为,您会相中贾宝玉。”
这话问得实在莽撞,林如海只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那荣国府二公子行事散漫,却并非我家玉儿的正缘。”
其实杜少琼说完之后便后悔了,当即表示,姨父放心,我一定护好表妹,绝不叫她受一点委屈。
这话真正说到林珠海的心坎里去了,当即满意地笑了,如此甚好。
“我已派人去姑苏老家请了族中耆老前来,想来这几日便要到了。届时扬州知府也会到场,待到丧礼之后,玉儿先回老家,五年之后方可嫁入你家。还有一事,我的那些东西三成交给族里,买一些祭田,办办族学,也算为我林氏宗族尽一份心力;另有一部分藏书赠予你,希望你早日折桂,得偿所愿,最后的全都是留给我的玉儿的。”
杜少琼点头,“姨父放心,该是表妹得的,我并不会让旁人多了去。”
“还叫姨父吗?”
杜绍琼连忙改口,“是,岳父大人!”
半个月后,林珠海在扬州溘然长辞。
林如海生前自有安排,外有杜少琼帮着料理后事,内宅却是黛玉亲力亲为。
二人虽年少,却皆是经历过这等事的,再者有积年的老仆在旁相助,城中有头脸的人家和姑苏林氏族人共聚于此,倒也有条不紊地推行下去。
待到丧事办完,贾府方才派人过来。
这些日子,林黛玉默然无言、无喜无悲,只是埋头整理父亲遗物。这日天气却好,秋高气爽,风朗气清,梧桐苑上下人等都在归置物什、整理旧物。
林黛玉坐在母亲旧时掌家时用过的桌子,一面翻着账册,一面回应春叶、紫鹃、玄雀等丫头的琐碎询问。
”姑娘,共收拢古琴两具,棋盘四张,已用棉絮和麻布垫着放在丁字一号文具箱里,这是存储清单。“
“好。”
“姑娘,各色布料已按颜色分好,装入戊字十箱衣物箱内,请姑娘过目。”
“拿出两箱上好的,颜色要素净一些的,预备分送给姑苏的姐姐妹妹们。再拿出两箱艳丽,分到礼物箱里,预备到京后送给姐妹们。这两样要写上条子,不可弄混了。”
“是。”
“姑娘……”
正在忙碌中,有人来报,“京城荣国府琏二爷并琏二奶奶皆来了。”
黛玉听罢,把笔一撂,对紫鹃说道,“风姐姐来了,紫鹃,我们亲自去迎吧!”
还未出二门,贾府众人已至。
“妹妹!”王熙凤的声音仍是如此中气十足,“我的好妹妹!”
贾琏倒落后自家媳妇一步,背手静看两位女郎执手相看,四只眼睛都是红通通的。
“紧赶慢赶,终究是没能赶上送姑丈一程。”
“风姐姐能来,已是难得的了。”
一时众人厮见过,共叙离别之情,黛玉请二人在正厅坐定,
王熙凤冷眼瞧着,黛玉越发出落得超凡脱俗,气韵更胜从前了。
“大半年未见,妹妹近来可好?老祖宗接到信件,伤心得不得了,当即便命我夫妇二人,而且定要我们日夜兼程,唯恐妹妹你受了什么委屈。”
贾琏也笑道,“几个月前,我看姑父似有好转,又听闻京中之变,昏了头了,竟独自一个回京去。老太太可把我从头到脚骂了个遍。好妹妹,是做哥哥的不是。”
“自然是家中的事要紧。”黛玉纹风不动,脸上面色不改,“二哥哥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王熙凤暗骂自家男人,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吧!这岂不是在埋怨,老太太为了外孙女亏待了亲孙子?或是林如海死的不是时候?便忙接口,“嗨!既然是一家人,倒何苦来说这些个。只是你知道的,你二哥哥旁的都好,到底年轻,没经过事。他回府之后也时常担心妹妹你的!”
正说话间,小丫鬟报了一声,“族长太太来了!”,王熙凤听得帘子掀开的声音,又见一人脚步款款地走了进来,梳着祥云髻,头戴搂金百蝶簪,身穿刻青银纹织锦马面裙,看上去比她的姑妈二太太还要大。
黛玉便为双方互相引见。
“夫人是特地从姑苏赶来,接我回老家的。”
王熙凤便笑道,“我来的路上便听说了您的大名,听闻久居这江南山水之间,熏陶得一身清正家风,今日终于见着了!果然不负期望!”
族长夫人身上并无封号,族长林正明也只是个举人,与国公府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听得此等警告他们不要做有辱家风等语,不免有些诚惶诚恐。
忙站起来,正欲回话,帘子声又起,然后才是小丫鬟急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