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黛玉也不是第一回为他捉刀,杜少琼却是第一次这般难为情。
自从林如海将林黛玉托付给杜少琼,他便将林黛玉当做自己的一种责任,经常担心小姑娘一个人在姑苏老家过的不好。
只是他更担心在京城荣国府长大,林黛玉会更加不可避免的像原著一样拥有一个悲剧性的结局。
因此他每年都有几回到姑苏前去探望,虽不能私下相见,可是他们毕竟有一层亲戚关系在,有林家长辈在场,他们见过面,说四五句话是不成问题的。
再说,到了同一座城市,杜少琼多方印证,打听清楚林黛玉的情况,知道林家的人没有搞什么小动作为难黛玉,他才能放下心来。
幸好在这一点上,林家人还是知情识趣的。这次送黛玉出嫁的林智云,虽然想要狐假虎威。但被杜少琼的师伯顾廷鹤一顶,马上缩了回去,这几天已经在打包行李,准备回姑苏老家去了。
杜少琼还是很满意的。
只是再如何,每年365天,这见面的次数仍旧是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杜少琼每月总要打发了人,送些礼物过去,再写封书信,问问小姑娘的起居情况,免得小姑娘没有人关心,在那小院子里默默种蘑菇,闹出什么心理问题就不好了。
只是杜少琼去信过去,黛玉的回信总是寥寥数语,不敢说一些”一切安好“的套话。杜少琼不愿重复又重复地写一些问候平安的话,可是又无处可知黛玉对什么感兴趣。
那段时间,他正发狠和四书较劲,定要把四本书背熟不可,真是日也想着夜也想着,脑子里完全挤不进去任何东西。
忽而一日,柳明提醒他已经有快两个月没有给林黛玉写书信了。
他把当时还在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叫来,”为何不提醒我?“
小丫头赔笑辩解,说是不忍心打扰到他。
杜少琼也懒得分辨她究竟有什么心思,直接把她调到外门。
只是那时已经隔了两个月,他怕黛玉多想,竟花了一天将《论语》默写出来,和书信一并寄了过去。
虽不好意思说,是身边伺候的人有意不提,他自己也忘了给她写信,但也算间接表明这两个月他一直专心死磕这四本书,不是因为别的缘故而忘记了表妹。
他命人把自己亲自默写的书送了过去。半个月后林黛玉寄来了回信,仍然是那几本书。
杜少琼原本以为小姑娘是生气了,没想到林黛玉竟然很认真的逐字查看,然后用红笔画出杜少琼写错的地方。
末了,还分析了几处杜少琼运笔凝涩之处,并留言,这些地方杜少琼必定背得不是很流畅,应该要加倍的练习。
杜少琼细细回想,果然对这几处地方背得不是很牢靠。
从此之后,类似的事便成了他们之间书信往来的常态。
只是从前杜少琼浑不在意,如今却俨然有了不小的偶像包袱。
”其实,他们约在三日之后,并不需要这么急。“
林黛玉却没有发觉杜少琼的别扭,只道,“这又不费什么功夫,你瞧,等他们上点心的功夫,我信手便写了出来。”
又道,“表哥千万别嫌弃,若写了太好,反倒惹人怀疑,若叫你当场写一首,写不出来,那可不好玩了。还有三天的话,便可把这四首都背熟了。”
美美地把表哥喂了一顿之后,便心满意得,继续回去理事,然后批改那一篇在她看来哪里都不通的故事了。
头一件事,便是要给乌小姐起一个名字,可万万不能像表哥一样胡乱敷衍。
可是,起什么名字好呢?
黛玉拿不准主意了。
纠结了一日,黛玉倒是又看了几本新的话本子,却越发觉得乌小姐可怜。
第二日,一大早,薛家便遣人来请。
黛玉便问来客都有谁?
那婆子便说,“昨日已请了老太太并太太们,今日专请珠大奶奶、琏二奶奶并几位姑娘少爷们,请杜老爷和杜太太赏脸去吃两份薄酒吧。”
黛玉命紫鹃抓一些钱给这婆子,“这么冷的天,难为你跑这一趟,拿去吃酒吧!”
又让她回了薛姨妈,“我和表哥必定是要去的。”
于是一切收拾妥当后,黛玉和杜少琼便携手赴宴去了。
到了梨香院,只见素净地不得了,院子中打眼一瞧,似乎少了几样东西,然而却空得可怕。
宝钗盛装打扮,正站在院中等候,一时姊妹相见,彼此拜见过。
正说着话,宝玉率先从里间冲了出来,叫道,“林妹妹!你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