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给自己送东西,也不是第一回了。
黛玉在荣国府的时候,虽然有什么好东西都少不了自己的一份,三春有的,老太太也不能亏待自己,但总有些独此一份的例外。
每每宝玉得了什么好东西,也都记着给黛玉送过去。
黛玉虽极少收下,但也总记得这份关心。
只是如今,自己既已经嫁给旁人,宝玉仍如此行事,未免太过。
黛玉叹了口气,笑着拒绝了。
原本,这也是常有的,宝玉十次送了东西过来,黛玉九次都原样让人送回去。
谁知这位小丫头却一下子红了眼眶,“奴婢来时,二爷再三叮嘱,定要圆满办成。太太不收,却叫奴婢如何回二爷呢?”
黛玉冷笑一声,当真恼了,“便如实说,我不过一介布衣妇人,如何配得上这安宁郡王妃的赏赐!不敢私受,还请国公府公子高抬贵手!你且不必急着流眼泪,把这眼泪留到你家公子眼前,那时再掉眼泪,岂不好?”
小丫头见她如此,也只好告罪离去。
黛玉虽撂下话,心里却难受得很。
恹恹地坐着,她自诩自己绝不是一个笨人,却对宝玉的一厢情愿无可奈何。
他虽是好心,却总是不能处事周全,留下许多麻烦。便如今日,若是给杜少琼送些东西,才是正理,巴巴的给自己出嫁的表妹送了一匣子奇珍,传到外面去,也不知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只是他毕竟没有坏心肠,黛玉也只好回绝,也就是了。
只是,“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她忍不住问紫鹃,“不说外祖母慧眼识珠,便是二舅妈也是对宝玉十分上心的,怎派了这么个人给他?”
长得妖娆妩媚便也罢了,偏生性子又胆小得很。
紫鹃笑道,“姑娘不知,她原是荣国府小厨房管事柳大娘的独生女,自小体弱多病,被拘在家中的日子多,不常在外面走动,也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倒是好运道,到了宝玉房中伺候,前程远大,自然小心伺候着,不敢违逆了主子的心意。”
“原来是柳大娘的女儿。”林黛玉了然。
有如此背景,难怪能进宝玉房中。只是,黛玉越是回想她得样貌,越觉得奇怪,“她长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只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来。
又有人来报,“安宁郡王府遣人来信。”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黛玉笑着接过帖子,原来元春生了病,大夫吩咐不可见外人,她再三致歉,又送了一箱东西,言说病好之后,定亲自来请黛玉过府一叙。
黛玉便叹息一声,“冬日严寒,偏不巧王妃姐姐又病了,我有心探望,不过既然大夫如此说了,也不好扰了病人的清静。”
和王府下人说了一会儿话,便放她回去了。
雪雁指使小丫鬟开了箱子,呈给黛玉看。
黛玉也没这个心情,不过扫了一眼,命她登记入册,收到库房也就罢了。
晚间用晚膳时,黛玉便和杜少琼说了元春生病之事,忧心忡忡,“我原本想将迎春和宝钗的事说与她听,虽未必做得了什么,好歹也努力过了。偏生这样不巧。”
杜少琼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那孙绍祖虐杀女仆,被女仆的家人告上衙门,一时半会儿是无暇逼迫贾家的。”
在这种关头,他巴结贾家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上赶着结仇?
黛玉吃了一惊,“他竟做出这样的事!幸好迎春姐姐没有嫁给这样的豺狼。”
又道,“难保他不会为了这事,硬逼着大舅舅履行婚约,若是果真成了国公府女婿,他或许便可脱身,想来,他是不会放过这条登天梯的!”
杜少琼闻言,整理袖口的动作都顿住了,“据我所知,这婚约只是口头约定,还未走六礼,只要退了那五千两,孙绍祖又如何能逼迫迎春表妹成亲?”
林黛玉深吸一口气,她不似杜少琼那般乐观,“大舅舅从前未必不知道那孙豺狼的秉性,如今也未必肯舍出五千两银子。”
杜少琼却说,他不是相信贾赦的人品,他是相信贾母的智慧。贾母从前只知道孙绍祖是贾家的老部下,难以知道此人的人品如此不堪,虽然不满,也就罢了。
然而孙绍祖如今被告到了衙门,贾母绝不肯结下这样的亲家。
林黛玉还是不放心,“还有宝姐姐,从前不得已送了元春姐姐进宫去,我先前不愿打扰外祖母,勾起她老人家的伤心事,如今看来却必须得去了。”
“这个,我倒是想劝你别太操心。”
黛玉听闻此言,甚是不解,“这是怎么说?”
杜少琼笑道,“也只是我个人猜测罢,或许,你那位宝姐姐并不排斥入宫呢?”
当然,主要原因是杜少琼查看了系统的面板,发现薛宝钗的任务条稳定在健康的浅绿色,甚至于接近白色了,他也就不着急了。
而且薛王两家,甚至贾家可能是想投入资源,用人脉和钱财再造出第二个贾元春,甚至比贾元春更进一步。
怎么会因为黛玉的三言两语改变定好的方略呢?
杜少琼见黛玉仍然面带忧色,也只好叹气道,“也罢,回去瞧瞧老太君也好。好啦,别为别人的事发愁了,好好吃饭罢!”
翌日,黛玉便坐车往荣国府去了。
杜少琼有事,就不陪她回去了,只是命人包了好几本书,“听说宝玉最近被二表舅拘在书房写八股文,写得不是很好,这几本是我请了师伯们编撰的,比市面上别的书好些,送给宝玉,助他早日折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