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允思从几句哽咽中拼凑出悲惨真相。
趁着假期苏淮一家人一起旅游,提前半个月,苏父和苏母就做好了规划,民宿的房子也已早早定好。
暖阳和煦,微风怡然。众人在车上谈笑风生,谁知到十字路口时,一辆大货车拐弯速度过快侧翻,直直倒在小轿车身上。
巨大的黑影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一起倒过来,苏母愣了一秒,而后转身紧紧护住苏淮,失去意识之前,苏淮听到母亲几乎祷告的卑微话语:“活下去。”
再次醒来,眼前是干净的天花板,他盯着看了许久,在听到医护人员的询问时,终于反应过来。
须臾一瞬恍然若梦却不是梦,从极喜到极悲,不过一天而已。
往后的人生还长,孤身一人走几十年,他并没有那么坚强。既然举目无亲,既然大家都命丧黄泉,那不如他也死好了。苏淮慢慢坐起来,睁着眼睛环顾四周。他头脑混沌但又清醒,从桌子扫到窗外再到门口。
一把水果刀,可以割腕。
楼层高,窗户近,离门远,可以跳楼。
在他思索着要如何自杀且一举成功时。护士递给他一件东西,或可称那东西为续命符。
是母亲送给他的成人礼,一串红绳,丝丝缕缕金线编成金榜题名四个字,是给他的祝福。
一瞬间,苏淮想起母亲临死前的话来,语气微弱几近哀求,说:“活下去。”
他冰冷的心有了些温度,然而这温度还是太薄弱,不足以完全燃起意志。
他握了那红绳咬牙切齿地哭,说:“那我就活下去。”
而这句话贯穿了他一生,贫瘠孤苦,磨难蹉跎,也咬着牙说,活下去。
即使活得生不如死。
晚自习时回去,班里正准备进行数学随堂考试,学生们正苦大仇深地收拾桌子。
数学考试!
许允思明确知道此次考试的可怕程度,当然不是说重要程度,毕竟就是一个随堂测而已,但是对她来说就不一样了。
成绩跳跃的学生应该都知道,当你突然考好时,首先是激动,激动过后就是害怕。
这像蹦床一样的成绩极其不稳,跳到顶端绝对会跌到谷底,然后被骂到狗血淋头。
年级第三,她这次考得太离谱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允思没骨气地问林柏清:“一会儿随堂测让我抄抄?”
林柏清好说话:“那我就不给你背语文了。”
都是小事,许允思在桌子书架扒拉扒拉出语文书,找出那张写着“64篇背书单”的统计表,在林柏清的名字后面打上一连串对号。
林柏清看呆了:“你为了抄数学,真是……”
许允思:“无所不用其极。”
“不择手段?”
林柏清:“服。”
林柏清妥妥的学霸,唯一缺点就是字不好,因此常受到语文老师的关注,关注得多了产生逆反心理,这人便不喜欢语文,于是乎关于语文的一切事情都能避则避,背书、默写都不积极 。
而好巧不巧,许允思是课代,所以构成了一个完美的交易链。只不过四年前的许允思初出茅庐,不通人事,做事有些死板固执,每次林柏清来谈条件,她都一口拒绝。
按另一个课代的话说就是:“班干部是一个社会群体,你现在还没有融入罢了。”
架着一副圆眼睛的书呆子少年说:“你要圆滑,通达。”
许允思冷笑,转身就走。
那少年把鼻梁上的眼镜扶上,说:“你早晚会明白的。”
现在想起来那书呆子未免说得太对了,学习是自己的事情,班干部又不给钱,何必僵了和同学的关系呢?
卷子发下来时,许允思试图做了几题,发现自己现在是什么都不会了。虽然她刚考完研,但是考的是汉语言,数学于她实在太过陌生了。
她咬着笔思考,这什么求导,求导公式是……想不起来。这个不等式,哦对,好像是有一个柯西不等式,具体是什么来着,立体几何,定理是什么来着,面面垂直,线面垂直。
……啊,完蛋。
许允思合理怀疑重来一次自己指不定考不上大学。怎么别人重生开金手指还有系统?自己要面临一落千丈的未来?
她这边神游天外,那边林柏清已经把选填答案传了过来。
……不是吧,才三十分钟。
挑着几个改了一下,许允思盯着卷子继续发呆等大题。
林柏清传来一张纸条:不是吧,你一点也不写啊?
许允思:没心情,你快点。
林柏清:服。
数学学霸不愧是学霸,毕竟条件已经谈妥了,甲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林柏清埋头苦干。
一个钟之后,林柏清将整张试卷推了过来。
许允思拿着笔大抄特抄,本来就是想着要考一个和此次年级第三相匹配的分数,所以并没有改多少。
许允思抄完欣赏了一遍,叹道:“写数学卷子一气呵成原来是这种感觉。”
林柏清唾弃:“那是你抄的好不好?”
许允思充耳不闻,看着那张写满了字的卷子只觉心情舒畅。
交卷子时听见前排同学讨论:“啊这卷子好难啊。”
“题型怎么这么创新 ,从来没做过呢?”
“最后一题第一问我都不会写。”
越听许允思越慌,她拽着林柏清问:“这卷子很难吗?”
林柏清淡淡道:“难,但是我会。”
行,学霸了不起。
许允思去问前面的同学:“这卷子真的很难吗?”
同学回头,很无语地回答她:“你个年级第三不配和我们说话?你当然觉得不难了。”
救命,她只是走了狗屎运而已,想着是个小测试没想到这么难,这不一看就是抄的。还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许允思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和老师解释,超常发挥,然后发挥成和林柏清差不多